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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你说谁是谁的劫?大多说出此话的人,都是由着自己诓出来抚一抚心上不那么顺意的伤情。”莲笙骄矜地浅笑,“不过你带着一张假面来同我讲这一腔蜜意深情的话,究竟是有几分可信呢?”“无妨你信与不信,我只问你一句,你的缔结花可还在?”他的手箍在她的皓腕上,隔着纱袖也能觉出有几分疼痛之感。
缔结花?他怎晓得我没有缔结花?莲笙心内讶然,仍旧气定神闲的道:“我生来就没有情识,缔结花自我虚内亦不曾生长。”
她偏着头,朝他撇撇嘴,“怎么?我没有缔结花还碍着你的事儿了?”
她见他的两弯嘴角幽柔的升扬起来,未待他回应,莲笙挪开他的手,孑然跳下三涂桥坠入沉魂谭中。
在她跳下三涂桥的刹那,习习凄阴的谷风荡起她衣香飘拂的罗裙,丝丝缕缕洇开他的记忆,他时觉又回到前世的情景里,因她不允与的自己婚事。
他愤恨难平,将她虚内的缔结花一掌吸出,一股脑仍进了金流河,当时她却想亦未想,毅然地跟着跳了下去,“重光,是我不明白,前尘往事过了那么久,你为何总以同样的方式弃我?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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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笙径度沉魂谭,随着一道杳杳冥冥的河流汇入北鄷[fēng]阴川。
游至潜水处竟发现河面花影横斜,焕烂的莲灯十里漂红,煞是昳丽濯锦。
夜色幽昧,并蒂的莲灯徜徉在河川里和着悠扬的梵呗笙歌将整座罗鄷山围绕。
只是岸畔上有青色的晦暝,银宫金阙被迫披上了一层厚厚的森云墨色,无形中增添了一丝极阴之气。
莲笙游近岸畔,自河中甫一冒头,迎面竟见一人,他长身玉立,黛色绡衣的郎君,他一头青丝长发,相貌碧玉无痕,生得容朗镜明。
他煦柔一笑,向河中引袖接她,莲笙生来有一双慧眼,凡事见过一次之人,任他再怎生变化,她也能识得来人的真身。
她仄起头,看着他问:“你是盗走神器的地蟒精?”
他皱了皱眉,喟叹道:“仙子,怎说盗那样难听?我只借来一用,用过了自然会还回去的。”
他见莲笙略有迟疑,笑着拱手道:“末学南玄见过仙子。”
莲笙见他似无恶意,伸手搭着他的宽袖登上了岸畔,地蟒精见她的裙衫湿答答的略显不堪,随手幻化了一袭黑帔[pèi]青衣穿戴在了她的身上,“仙子已算是走运了的,酆都在北方,癸地为鬼户其又称罗酆山,今朝人界的孝感寺,迎请大法师超荐亡灵,感得观音菩萨放焰口度化万鬼,本处灵司便放了这许多莲花奉事祈福,所以你径度的那一片北鄷阴川,现而今是此地最为洁净之处。”
莲笙换了新襦裙,自然感念地蟒精解了她的心头大患,一袭青罗帔能避鬼魅又掩盖了她天族人的身份,临川的河岸拂水依依,青帔拖霞映在水镜里,仿佛天角上一弯娟月,衬得她面容玉刻一般极是端丽清雅。
地蟒精顾念她流落冥界的尬尴,她心里虽是感激,但心里仍有疑虑,不禁抽了抽嘴角问:“你在幽关盗取了神器,竟还能如此招摇过市的来我面前说话?你就不怕我拿住了你,带到玄女娘娘面前治你的罪?”
南玄被她的天容玉色一时引得侧目,腼颜弯着身子向她拱手,“怕,怕得紧。不过末学自有隐忧,还请仙子听我道清原委,再做分辨。”
他眼神里浮起忧色,“我本蛟龙,主管北鄷水神事,因当年天族与修罗族大战,鄷都罗山万鬼攒动,北鄷魔宗与修罗王沆瀣一气,聚众百千修罗魔鬼,搅闹六天鬼神宫阙,战中我被折毁尺木落了神籍,于是想着拿到幽关中的九幽纥骨莲鼎能助我修复尺木,后又不幸中了有心之人的圈套,以致我流落黑池幽禁万年。”
莲笙颔首说:“原来果真如我所想,我少时总爱看些上古典籍,只要论及昆仑墟我便就很有兴趣翻看一下,弱水三千丈,鹅毛不起,万物不生,有只地蟒精常年匿在夜沼黑池中,经年梵呗歌咏囚禁了万年,我总是在想这个地蟒精既有佛性一定是有什么冤屈的。”
南玄抚了抚脸,听她如此说,从心底里生出些许感动之情,“仙子是玉女活菩萨,我虽在黑池但意念感通,仙子你心地仁慈质朴,你在幽关里不肯打杀那猰貐兽,以善心安于逆境,我就晓得仙子是极善的。”
“活菩萨?我可是真当不起,你别给我乱戴高帽子。”莲笙皱了皱鼻,负着手侧过身来,“话说回来,觅天也同你一样,也损了尺木,直到现在他也才修出来一根。不过,你那尺木到底恢复了没有啊?”
南玄莞尔一笑,“自然是恢复了,否则我一个地蟒精怎能轻易化了人形,敢在仙子面前大言不惭的说故事呢?”
她将掌心一摊,伸到他面前,“如此甚好,拿来吧。”
南玄晓得她向自己要什么,却装相做鹭鸶笑,“什,什么?”
“还能是什么?”莲笙眉眼一乜,“自然是被你盗走的神器,九幽纥骨莲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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