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各个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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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震惊的消息一经昇阳口出,尉迟恕仿佛收到一个晴天霹雳。

“这?不可能。”他坚决而笃定的否定了?这?个可能。

他虽不是女子，但也知道和亲的重要?性和特殊性，只要大禹与羌国邦交尚存，这?桩婚事就永远都会存在,若是两国邦交不再,有?兵戈相向的可能,她的结果也只有一个……死。

昇阳仿佛猜到了尉迟恕在想什么似的，声音清朗道：“是不是觉得?这?事情不可能？”

她理着袖子,慢条斯理道：“无论我与邬哲的关系如何,我永远都是他明媒正娶的王后，除非病故于羌国王宫，又或者在两国破谊之时,未免身份尴尬生出什么阻碍,直接被处死，这?段关系永远不会改变,更遑论废后休妻一说。”

她慢慢笑起来：“可是又如何呢？我在邬哲手上争取到了这?份圣旨，也给自己争了?第三种可能，这?就是事实。”

尉迟恕的神情严肃：“这?之后呢？郡主真的能如愿以偿回到故土吗？自古以来，从未有过和亲后又被废弃的公主回到故土能荣光依旧，王上对郡主从来都是恩宠有?加，郡主何故至此？”

说到这里,尉迟恕忍不住将自己的猜测都说了?出来：“属下知道,郡主和亲之事,淳王病重,昇平县主苦求大禹皇帝收回成命，可是皇命已成，郡主千万个不愿意也要?去和亲。如今淳王府只剩下昇平县主的独子,您总是要回来看一看?才……”

“想要成大能，可不能靠想象来认识一个人。”昇阳笑着打断了尉迟恕的话，说的尉迟恕哑口无言。

她望向窗户的方向，轻笑间隐约透着几分落寞：“再说，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她态度一转，笑着说：“不对啊，本来是在说你的事情，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对了，你……”

“郡主不必再多?说。”尉迟恕生硬的打断了昇阳的话，脸色十分的难看：“郡主受伤未愈，还是好好的休养着，属下先行告退，若是郡主有?什?么吩咐，属下就在附近，不会走远。”

房间里陷入了一片沉寂，房间之外，一个鬼祟的影子悄然溜走。

尉迟恕的情绪有些不稳定，神情更显复杂，他离开房间，走到了原本守值的位置，神不守舍。

裴嬷嬷过了?一会儿才回来，看?到尉迟恕已经出来了，便进了?房间。

昇阳未下床，裴嬷嬷给她换了一个汤婆子，心疼道：“这?冬日的衣裳唬人，郡主这?衣裳一脱，都不剩几两肉了?！”

昇阳一笑，托起胸：“胡说，这?里就好几两呢。”

裴嬷嬷照着她托胸的手就是一拍，“胡闹！”

昇阳笑笑，也不再开玩笑。

人清醒了?，忽然觉得?周围有些安静，她望向裴嬷嬷：“几个孩子跑哪里去了？”

“下午太后醒了?，芙蕖和锦葵两位姑娘便被大公主请过去了，小公子无人照料，便跟着小王爷去读书了?。”

昇阳这才想起来周湛的确是带着自己的功课来的。

想到周湛，自然就要?想到另外一个人：“姚氏呢？”

裴嬷嬷笑了?笑：“都按照郡主的吩咐照看着，就是不安分，总想往小王爷那边凑，下人们都拦着呢。”

昇阳沉吟片刻，笑着点点头：“罢了，既然都把人请来了，就不要?怠慢了。吃喝都供应上。傅修宁将她隔在外头，她定不会安分，由着她去吧。”

裴嬷嬷微微倾身：“是。”

事实上，姚氏的确很难安分的守在自己的厢房里。

今日王府跟来的下人都说，小王爷和郡主的感情简直一日千里，先是小王爷不熟悉环境，夜里有?些不舒服，郡主二话不说就带着小王爷在旁边收拾了一间房守着他入睡，今日小王爷还亲自给郡主做食物，亲昵之姿显而易见?。

又说这血脉相连果然是浓于寡水，左右这些时候姚氏围着小王爷前前后后的转悠，众人都只见小王爷对她尊敬有加，稍有?亲昵。

姚氏急坏了。

先前她被昇阳将了?一军，被逼无奈的跟侯爷坦白了所有?的事情。所幸她平日里虽然也暗地里搜刮王府的财产，但是数额并不大，又有?嬷嬷背了?黑锅，侯爷并没有对她大发雷霆。

但是侯爷也说了，当务之急，是绝对不能让昇阳跟周湛走的太近。

昇阳这个女人，从小手段就不简单，若是让周湛被她完全掌控，那他们跟王府的这?条线就彻底的牵不起来了。

若是让侯爷知道这?一趟归元寺之行，昇阳和周湛亲情大增，非得?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她实在按捺不住，逮着机会就往这?边跑，刚巧就瞧见裴嬷嬷和蓝秧把几个孩子都带走，又派人把手了?厢房外的小院子，一副严阵以待的样子。

姚氏忽然间福至心灵，觉得?事情不简单。她放弃了?一次接进周湛的机会，转为在这里伺机而动。

过了?好半天，守在厢房外的人才散去，一切又恢复的像往常一样，姚氏试着探头张望，并未被人发现，反倒被她瞧见昇阳身边的裴嬷嬷行色匆匆带着护卫进了?房间，后又自己走出来。

那个护卫姚氏记得，昇阳回来的第一天，就是他踹了谷嬷嬷一脚，伤的她现在都没办法下床！

姚氏心跳加速悄悄溜到窗边偷听。她觉得?这?里的气氛不一般，昇阳很有?可能又要叫这个护卫做什?么事情，这?也是她需要?好好防备的地方，没想到这一听，竟然听到了不得?了?的大事。

周玉雁是真的被废了?！

她之前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又是归元寺百人相迎，又是先帝手抄经文和舍利子，最终使得太后和皇帝都买了?她的帐，竟帮她圆了?场面，对于她为何无故低调归国只字不提。

原来真的就是为了?隐瞒这?个事实！

姚氏的心跳的又快又慌，镇定了?好一会儿，她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她手里握着昇阳这么大一个把柄，只要在合适的时间揭穿她，就能让她永远没有翻身之地！

之前与她几次交手，姚氏知道她是个有?手段的人，被废这?么大的事情，她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所以必须是手中握有绝对的证据，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堵死，这?才有?胜算。

这?样想着，姚氏坐不住了，立刻派了?亲信回毋原侯府传话。

这?事儿还得?侯爷和那位来好好计划着，她在这边接应，才能做得?完善。

姚氏越想越兴奋，等到周玉雁再也不能在王府作威作福，周湛完全掌控在他们手里的时候，还愁得?不到王府的荣华富贵吗！？

……

淳于太后格外的喜欢锦葵和芙蕖。

这?两个小姑娘长得漂亮，灵动可人，尤其聪明，教她们什?么，演示几遍她们就能上手，练习几遍便熟能生巧。不止是淳于太后喜欢，连周玉音也觉得?这?对双生姑娘简直是难得的一双宝，恐怕只有昇阳这样的好运气，才能得到这么一双宝贝！

锦葵和芙蕖玩了一会儿就没精神了?，注意力就开始转移了?，时不时地就要?问一问母亲在哪里，随着见?不到昇阳的时间越长，她们就越是不安生。周玉音不想坏了太后的雅兴，遂派人去找昇阳过来。

等到昇阳懒洋洋过来时，芙蕖和锦葵立马精神一震，小炮仗似的冲进了?昇阳的怀里：“母亲！”

昇阳是强打着精神被拉起来的，结果差点被撞的魂飞魄散，左右开弓控着两个孩子，不可思议的看?着周玉音：“你不是都带着她们玩了许久了?吗？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周玉音失笑：“你弄错了?。她们是玩到精疲力尽，可惜见?到你就精神百倍，我瞧着她们俩都不用吃喝，整日盯着你就足够了?。”

正主来了，周玉音也就不用操心了?。

锦葵和芙蕖挨着昇阳，一逮到机会就开始邀功。两人可不觉得?自己跟着太后是在玩，而是正经八百的在完成任务。自午饭起，她们就细心的观察着送到太后娘娘手上的东西，变着法的测毒，说这些的时候，她们俨然有一种太后娘娘还活蹦乱跳，全是她们之功劳的得?意。

昇阳之前对傅修宁说不要?小看她们，并非是随口胡诌。在生母离世的那段日子里，她们不敢吃也不敢喝，是她耐心陪着，慢慢哄着，最后一勺一勺，自己吃一口，她们吃一口这样喂出来的。后来她们找来许多?毒，用各种东西去触碰沾染，又认真的记下不同的毒是什么味道，一旦被测出，会是什么模样。久而久之，她们的花招子多?不胜数。

可是，这?的确不是女孩子该有的样子。

昇阳用打湿的帕子帮她们擦干净手，又上了?香膏，很配合的听她们叽叽喳喳，还会露出惊讶的表情：“这?么厉害？”

她听得投入，她们便更起劲儿，眼看着淳于太后也累了，昇阳带着她们两个起身告辞。刚一回房，姐妹二人撒开昇阳的手就往茶座上爬，然后变戏法似的从袖子里掏出两个小包裹来。

小包裹是用蒸布包着的，里面赫然是今日做的糕点，最为夺目的莫过于花氏奖赏的金猪包。昇阳走了?过去：“藏这个做什?么？要?吃多?少没有。”

两人一本正经的摇头，认真道：“是花婆婆做的！花婆婆做的最好吃，可惜每样只有几个。”

昇阳挑眉，唇角一弯：“哦？是给我留的吗？”说着，手已经试探着伸出去了?。

“不是！”锦葵挡住昇阳的手：“翟泽没有?来呀，要?是他知道我们吃了?好吃的，都没有?给他留，他肯定又要?乱发脾气了?！这?个留久了?就不好吃了?，让尉迟恕晚上给翟泽送回去吧！”

芙蕖笑起来，用手在脸上撑出一个“面无表情”的样子：“他生气就是这样！”

昇阳心中一动，有?点意外，也有?点欣慰。

她忽然想到了傅修宁说过的话。

最初，她们都是张狂乖戾的小兽，只会用本能保护自己，排斥一切。但是不知不觉之间，她将他们联系起来，让他们之间有了?彼此的味道，也熟悉彼此的一切，习惯彼此的存在。所以当翟泽缺席，周湛突然闯入时，她们反常的排斥。

她总是担心他们之间难以维系起姊妹间的情意，却原来在她也没有发现的角落，他们在彼此眼中都成了?不可或缺的家人。

昇阳做出失望的样子：“没有我的吗？我今日也没有吃好。”两人像是早就知道她的这?个态度了似的，芙蕖说：“傅叔叔说糕点放的久了?就冷硬了?，光这?样给翟泽送回去，还要?放到小蒸屉里头暖暖呢，母亲要吃的话，就让花婆婆给你现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