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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而复生,起尸还魂,寻常人乍一听,还真有点瘆得慌。
诏狱里那个南姜老奴最后说什么来着?
真公主早就侍奉天神去了,现下这个是从地府来的恶鬼。
话虽然难听了些,讲的却还是实情,如今倒真对上了。
萧靖以前从不信鬼神之说,但毕竟老天爷造化难测,有些表面上看着荒诞的事儿,细想起来未必就是无稽之谈。
当然,莫管是真是假,放在明面上开口,那是万万不能的。
他蹙眉一狭,眸光顺着眼角斜过去:“谁办的差事?满嘴胡吣,连个轻重都没有,这样的话能在陛下跟前回奏么?”
吕承安起初没从他神色间瞧出什么变化来,已经暗觉奇怪,这时见他全然不信,还语带异样地出言训斥,一双眯缝眼愕然瞠着,愈发摸不着头脑。
“督主的意思是……”
萧靖听而不闻似的没搭理这茬,负手踱到不远处的窗前。
外面日头已经冉冉跃出宫墙,触目的彤色褪尽,融融炽炽,渐渐开始有点炫目的光恰好正悬在景阳宫的檐脊上。
他微撩着唇,面色稍和:“刚才那话到我这就打止,事关宫中体面,娘娘清誉,谁要是漏出半个字,就自个儿把舌头拉了。”
宫里不比别处,任何一句话出口都得思前想后,才能立得稳,不至失足翻了船,可他吩咐得这等谨慎,总感觉暗里还是当回事儿似的。
吕承安脸上惧色未消,走近半步,在边上呵腰道:“奴婢明白,可这事儿实在有点邪性得厉害,奴婢赶着来回报也是想让老祖宗和督主有个预备,以防万一……”
“没什么万一,鬼要是捡条命回来,多半儿且知道珍惜,比那些平日里当鬼一样活着的人强多了。”
这话听着就有点骇人了,还暗有所指。
吕承安脸上抽了抽,没敢接话。
“罢了,你先回去,今儿我怕是出不了宫,东厂和诏狱那边你盯着,有信儿随时来报我。”
萧靖丢下这一句,人已返身朝回走,从精舍斜侧的条门绕进里面的窄廊。
那儿还没亮起来,淡淡的天光从棂花间透进来,在几尺远的对面墙上投下纷繁整齐的斑影。
这条廊的尽头就是小厅,他不紧不慢地走进去,另一边条门外值守的内侍没料到他会从这里出来,愣了下,才呵腰行礼。
“二祖宗有吩咐?”
萧靖停下脚步,目光朝对面那条廊的深处望了望:“老祖宗在里头?”
“回二祖宗话,是,陛下刚才说嘴里淡着没味儿,想吃碗肉粥,老祖宗正在膳间盯着火候呢。”
想吃肉粥,还真是少见。
消弭了这场祸患,了了心事,连胃口都好了。
萧靖鼻中似哂似应地哼着气,没再开口,抬步继续往里走,刚转过福寿座屏,就见几名内侍捧着御膳从廊间鱼贯出来,那个略显伛偻的人亲自捧着盛粥的托盘走在最后。
几乎同时,谈闳也瞧见了他,苍老的脸上没有丝毫意外,而像一切都在料想之中,慈和地笑了笑,转手把托盘交给了旁边的内侍。
“等到这会子,有要紧的事儿?”
萧靖走过去,搀着他臂膀到旁边的椅中坐下:“之前召见时,陛下话没说透,儿子心里犯踌躇,那女人往后怎么处置,还请干爹示下。”
谈闳先没说话,似含深意地望他打量了几眼,才开口:“你心里早有计较,又没别人在,还估计个什么?只管说来听听。”
对视间心照不宣,萧靖也撩了下唇,绕到背后,虚拢着拳头在他背后捶弄。
“口谕的原话是除了几个动手放火的之外,其余的一个不抓,一个也不处置,可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早晚都会捅出去,到时候想保那女人也难。”
说到这里,见身前的人又向后靠了两分,肩头也有些发僵,于是变个手法,一路从颈侧捏擀下去。
“与其到时难办,不如现在就动手,儿子琢磨着趁这个机会,让那个女人自个儿请旨舍身玉熙观,以退为进,省得在这儿像根刺似的戳在别人眼里,往后想挪地方也容易得紧。”
“嗯,这个法子好。”
谈闳重重点了下头,呵声道:“在宫里禁足,即使看得见也摸不着,倒不如挪到宫外,大把的机会叫人天天百爪挠心地惦记着。我看成,就这么安排。”
他说着,在肩头那只手上拍了两下,起身抻了抻腰背:“这边有我就行,你去吧。”含笑冲他挑挑颌,缓步绕进屏风后的廊里。
这头的事儿都妥当了,是该去瞧瞧了,说不定已是几宿睡不着,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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