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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谁又能在有人看守的情况下,在这样的密室里偷盗?
她想了想,立即叫来秦谦,命他将昨晚府衙的情形详细说来。
“大人,自从琉璃海棠一案中,季袁氏在咱们府衙遇刺后,顾大人便狠狠整饬了一番府衙的防卫,差役们也都是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醒,巡逻守卫十分严密。虽不敢说固若金汤,但寻常宵小是很难潜入衙署的。即便有,也难逃一众守卫的察觉。”
“昨晚,我虽不在府衙内轮值,但听差役们讲,昨晚整个晚上,府衙都没什么动静,确实没有贼盗出入的踪迹。”
苏子琛听他说完,默默地立在府库的门口,思索了许久。
秦谦见她不语,便眼巴巴地望着她。
这时,苏子琛开口,叫他将昨夜在衙署之人的名册整理一份,交给她。
秦谦今日早已将此事颠来倒去想了又想,此刻听她这般吩咐,细细一思,大吃一惊,忙道:“大人,难道你是怀疑……”
既然已经确定,昨晚没有贼盗从府衙之外潜入,那么,便只可能是内贼所为了。
苏子琛扫了秦谦一眼,示意他噤声。秦谦一凛,忙道:“属下明白了。”
他临去前,忽地想到另外一事,又回头,对苏子琛道:“大人,府衙出了这样的事,我们已经叫人去了一趟赵王府,将此事报给了赵王殿下。”
苏子琛一怔,随后,点了点头。
秦谦便告退,自去了。
沿途遇到几个府衙内的同僚,他看人的眼神顿时有些发直,不消苏子琛吩咐,他便闭紧了嘴巴,不顾他人疑惑的目光,只管闷头按着苏子琛的要求,利落地整理出了她要的名册。
待秦谦将名册交到她手中,她又低声对他交代了几句,秦谦点头领命,即刻去做。
当夜,苏子琛便留在了京兆府,看起了秦谦送来的名册。
昨天夜里,在府衙的除了雷捕头带领的一班巡守的差役,还有一位林司录,一位王录事,以及仵作孙顺。
她将那份名册看了许久。
事实上,顾君钰已经同她说过,今日一早他发现官印不见后,搜查整座府衙时,也照例对昨夜留在府衙的所有人搜查过,但皆无所获。
看似她追查的方向错了,但其实未必。
因为,若真是内贼所为,此人必定有把握在盗走官印之后不被搜出,否则,岂不是前功尽弃?
这个人,究竟会是谁呢?
第二日一早,她又去了一趟大理寺,对他们说,想见一见当夜在京兆府值守的那二人。
大理寺的人请她稍候,自己去上报。
不久,通报之人回来,却与昨日让她见顾君钰不同,对她说了,叶大人不允,请她回去。
她细想下来,叶煦认为她此刻不能见那两名值守,大概是因为觉得目前此案尚在审理之中,他需得防备她这个京兆少尹替顾君钰开脱,仗势为难那二人。
她对不能见到那值守二人失望之余,却又觉得叶煦这位大理寺卿秉公执法,有谋擅断,顾君钰的案子落在他的手里,反倒更添了几分希望。
既然如此,她便没有多做延宕,转道回了京兆府衙署,处理积压的公务。
自官印被盗,顾君钰去了大理寺投案,朝廷便下了诏令,命她暂代京兆尹之位。府衙中的事都需要她主持,积压的公事也得尽快处置。
她叫人不得打扰,自己坐在理事堂内,对着案上堆着的厚厚一叠公文,仔细批阅。
她这一忙,便是一整日,连用膳也是叫知书去外头的摊贩那买了些小点,在府衙随意用了些。
夜里,月华如练,洒落在整座京兆府的衙署。
理事堂内亮着烛火,一片安静,唯有苏子琛翻阅文书时,纸张偶尔发出“沙沙”声。
一日下来,连日的疲惫齐齐涌上,她不觉有些头昏脑涨,越加在心中添了几分烦乱,却只能略略歇息了一会,便又拿了一册文书,看了起来。
正忙碌间,忽听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头也未抬,便道:“不是说了,不得打扰吗?”
没有回话。
她不觉抬首,伴着如水的月色,见门前行来了一个男子,身上穿着家常的锦袍,外头罩着氅衣。
室内烛火摇曳,在门外那半丈宽的地方也投下了几线杳杳的光晕。随着男子越走越近,她轻易便看清了他那熟悉的,俊美清举的容颜。
他没有再往前,只在门前站定,静静地垂目,向她望来。
他们彼此相视,心中都生出焦灼动荡之后,忽如其来的宁静和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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