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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的风微凉,天空日光不盛,云朵淡如薄沫。

从那个叫人窒息的职工室出来时,距离上午最后一堂课开始已经过去了很久。

卫宫佐千代没心情回去接受满教室人的注视,和奥村兄弟发了条讯息说自己午休有约不要等自己,买了份炒面面包,就直奔天台。

虽然和那个人是约在放课后,但提前到准没问题。

卫宫佐千代咬着食物,登上台阶,思绪因这场约而一点点回到前几天。

——

当时卫宫佐千代走在回家的路上,拿着本练习册,以宛如打印机的速度刷着作业,绕开路障的动作精准又优美,勤奋的模样是路人见了一眼都要喊吾辈楷模的水准。

她在这个世界呆了近9年,其他本事没见涨,倒是行为越来越生活化,除了一天一次“洗”黄泉的诅咒,收拾一下撞进地盘的魑魅魍魉外,客观说卫宫佐千代可越来越像个人了(无贬义)。

一般人觉得繁琐的学习、劳动、工作,这些卫宫佐千代觉得跟玩游戏般有趣,这里没有看不起普通人的意思,纯粹是这样的生活带给她的新鲜劲还没过去,就和那些从战争里下来的士兵鲜少愿意回到过去一样。

没有见过白昼的花蕾可以在莽莽雪夜里绽放枯萎,可一旦被晨曦霞光浸泡过,这样见过热度的生命便再也无法回到过去漆黑又沉重的世界。

她的老师,宝石翁多次说过卫宫佐千代是放着一身天赋不用自甘堕落的蠢货,可她却认为自己只是在选择一个喜欢的地狱定居并且融入其中。

......

十字路口前,最后一辆大巴穿行而过,红色的指示灯转绿。

准备前行的脚步此时因不明原因微顿,本人眉目间飘过了一朵乌云,她在思索1秒后,果断转了一个方向。

打赌输来的奥村燐的作业本被团吧团吧塞回包里,同时卫宫佐千代也在往街区尽头的废弃写字楼赶去。她的防御结界刚刚提示她,那里,溜进来了一只“命不久矣”的二级咒灵。

卫宫佐千代捏了捏拳头,就像那些脱了书包去打怪的魔法少女一样,“吾辈楷模”的模式迅速下线,取而代之的是“南无加特林菩萨”,职责就是送这些小东西前往极乐世界。

部署防御结界虽然是卫宫佐千代的传统艺能,可就像她前拍档说的,佐千代的性格与不服就干的宝石翁有些像,导致他们都颇好攻击性高,具有控场功能的一类魔术,但与全能的老师不同,“学艺不精”的魔术师对防守并不十分在行。

眼下这个负责监控咒力波动的魔术阵就是她为数不多的高级防御阵——进入结界的咒灵与恶魔等级越高就越容易被检测出来,回报给术式的主人,由于随时随地都有新生的低级咒灵诞生进入,所以为了不被频繁打扰,卫宫佐千代屏蔽了四级以下的咒灵检测。

很快就到了。

面前的废旧大楼散发出一股霉味,森冷的风从裂成网状摇摇欲坠的玻璃门中穿堂而过,卫宫佐千代面不改色地进入,脱下戒指,没费多少工夫顺利找到了她的超度对象。

这个二级小咒灵天赋异禀,刚刚从咒胎中孵化,便有了接近一级的波动,而在咒术界的划分中,二级咒灵只拥有霰-弹枪的威力,一级与准一级却是连装甲战车都难以应付的存在。

在听到不加掩饰地脚步声后,怪物便以为是自投罗网的猎物,兴奋地裂开獠牙,淋下一地具有腐蚀性的涎水,死白的骨质面具覆盖面部,红色的肉块粘附在外展的畸形骨骼上,身后拖着一条宛如脊椎的鞭状长尾,好端端的眼睛不长在头上而是胸口,数双血汪汪的珠子眼巴巴盯着人看,简直丑得不堪入目

“嚯,小东西你还长得挺露骨,有没有兴趣去医学院上个班?”

卫宫佐千代想为自己说话的艺术亮出10分牌子,委婉又有礼貌的同时,兼顾为刚出社会的人外提供就业机会,这波简直促进了人咒友好关系发展。

然而这个咒灵不知道是智商堪忧还是不识好歹,不仅不领情还突然发狂!

“嗷嗷嗷嗷!”发出一声恶龙咆哮,身型巨大的咒灵蹬地起跃,似倾泻而下的泥石流的咒力狂风骤雨般压了下来,边上斑驳的墙皮被飓风撕下搅拌进飞沙走石之中,大地随着震动,承重钢筋也像是不堪重负般发出哀鸣,一块块碎石紧随其后落在地上砸出巨坑,让眼前的一切宛如世界末日降临——

然而,几乎是瞬杀!

卫宫佐千代无情的巴掌糊了过去,利落地打断施法,那扭曲空间的魔术撕破重重障碍,一落在咒灵身上便展现出千刀万剐的效果!

霎时间,天空放晴,空气清新。

“花里胡哨。”

卫宫佐千代默默吐槽了一句,刚想离开,却没想到这种地方还会有新客人造访,她偏过头去看——五条悟像个鬼一样出现在在窗口,悄无声息让人不知道他到底看了多久。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卫宫佐千代方才忘记开混淆视听的结界。在这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一幢废旧大楼忽然传出地动山摇的巨响足以惹行人瞩目,她已经看见好几个好事的学生往这边走,一脸跃跃欲试。

五条悟浑不在意,他自己打起架也是大开大合从不管扫尾工作,振振有词道:“哼哼,老师才不会屈尊降贵做这种事,让伊地知去跑腿吧。”

“都这个年龄还哼,恶不恶sin?还有伊地知先生也太可怜了吧。”

伊地知洁高是辅助监督人员,负责后期工作,平时没少被五条悟霸凌,卫宫佐千代与这位可怜的打工人也算熟悉,忍不住打抱不平。

五条悟耍赖嘤了起来:“你居然忍心责怪我!老师要在地上边打滚边控诉你的无情!”

白痴——国中生无语至极,捡起包从五条悟身边经过。见此男人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迫不及待粘了上来,像极了斯德哥尔摩发作。

他像是不经意扫过窗外,那只树梢上停驻的乌鸦,嘴角下压。

——冥冥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女人这次又收了谁的钱?

一级咒术师冥冥,术式能与鸟共享视觉,眼前的乌鸦就是她圈养的“眼睛”,现在出现在这里,不难联想到冥冥接了那些高层的监视任务,然而一级都是稀有资源,只是用在监视一个没有异心的学生身上未免有些小题大做,还是说,烂橘子又有什么新动作了?

一念间的疑虑被压在男人嬉皮笑脸的皮肉下,五条悟耸了耸肩好像很为难的样子。

“知道吗,刚刚祓除的这只咒灵可是我的任务目标,因为小千代,我都少拿了一笔报酬啊。”

少女步伐加快,企图甩掉这块牛皮糖,不为所动道:“少来,关于金钱的报怨从你这张流里流气的嘴说出来格外膈应。还有拜托离我远点,不要再跟过来!”

“就不。”银发咒术师人高马大,一步等于别人三步,轻松追上矮他两个头的女孩,并排而行的世界名画形成人间最残忍的一组对比。

活在人阴影下的卫宫佐千代:“……”

伏黑家养的两条狗应该就是来咬这种人的吧,她瞥了眼对方那快有她人那么长的腿,酸溜溜地腹诽道:腿那么长不去蹬三轮真是可惜。

五条悟一点没有讨嫌的直觉,顺杆子往上爬:“呐,请我吃大福弥补我吧。”

女孩不假思索:“请你吃屁。”

“小朋友不要说脏话哦。你想啊,小千代害我少做了一单,那么KPI就会下降,KPI一下降,我就有失业危机,一失业我就要留宿街头,一留宿街头我就有可能暴尸荒野,无敌的我没了,世界就要毁了....”

对方呛道:“如果这个世界的咒灵只吃大脑你确实是无敌的。”

“好惨,怎么这么惨?向你索求一顿甜品做精神赔偿怎么看都不过分吧?”

卫宫佐千代站定,周身气压快要形成西伯利亚冷风,她怒目而视道:“你这是蓄意报复吧?报复我上次放你鸽子的事?”

“是啊,”五条悟光明磊落地承认了,还大言不惭道:“所以我要吃大福。”

“不干,明明是咒灵先动的手,我才不认这个亏。”

五条悟不信道:“它怎么动手的?”

卫宫佐千代言之凿凿:“它拿脸去撞我的巴掌。”

理直气壮的发言掷地有声,震耳发聩,听得五条悟一愣一愣,半天才组织好自己的语言:“.....一个月没见,你还是这么不要脸。”

两人看似沉迷你来我往的斗嘴,却不谋而合放弃大道选择绕进地形复杂的巷子,穿梭在建筑物里,默契地避开天空的视线,可能鸟儿也没有那么执着,在他们徒步经过一片钢铁森林进入了人流量大的商场后,来自禽类的视线便消失不见。

·

点光店里所有桃子制品,卫宫佐千代叼着吸管,波澜起伏的蜜色甘茶倒映出一张郁郁寡欢的脸。

这家太甜了。

兴趣一下减半,她的目光回到男人身上开门见山道:“特意从东京来一趟,找我什么事?”

五条悟没有立刻回答,吃下一整块慕斯后,慢条斯理地摘下墨镜看向卫宫佐千代,雪青色的眼睛像夜不下来的苍天,高悬着薄情与冰冷,声音却像含着糖一样婉转多情。

“诶?就不能是太无聊来看你吗?”

“但凡以七海十分之一的道德标准来要求自己,都说不出这种烂话,”卫宫佐千代托着腮,无趣地盯着墙头的钟摆:“再不说我就要开始写作业了。”

差点都忘了,这个家伙还是个不满15岁的国中生,五条悟语噎,随后话锋一转终于正色下来。

“上次我们谈过的,这两个月以来,附近的咒灵与诅咒师数量不正常增长的问题,现在查明了。”

正所谓光影相生相克,有保护人类的咒术师,就存在着利用咒术谋杀谋利的诅咒师,但诅咒师多像是阴沟里的老鼠,现在这种大规模聚集在一个地方确实非常罕见。

这段时间里她家附近,由诅咒导致的事故频频发生,即便卫宫佐千代每天都在清扫这些不定因素,但诅咒师和咒灵还是和雨后春笋般接连出现。

“有人在暗网诅咒师版块发布了关于久世共咒者的消息,撒播得到你就能获得无限咒力的言论。”

卫宫佐千代抬眼,这是把她当饵?

泄露出去的资料应该半真半假,毕竟截止今日还没有诅咒师是明确目标找上门来,多是出没在这片区域制造混乱搅浑水池,像是在引蛇出洞。

幕后人引来那么多诅咒师,真的只是借他人之手找到她?不,这么做只会让这里变成一座蛰伏无数猎手的森林,最终鹿死谁手充满不确定性,同时也不能保证靠这些诅咒师就能让共咒者现身,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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