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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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隅只能看到小球的一个侧影，那似乎并不是一个完满的球形，两头稍稍扁平一些，更像是一个椭圆球体。他微眯双眼，从姜藤越的角度看过去，他的半张脸都隐藏在阴影里，只在鼻尖处泛了一小束光，显得面相有些阴沉。

他迟迟没有动，似乎眼神就可以把小球研究个透彻。

姜藤越见江隅没什么表示，手已经蠢蠢欲动了。

“别动。”

即便只有两个字，姜藤越也听出了尾音里隐藏着的一丝颤抖。

江隅快步走过去，玩偶松垮的手臂和脚晃动着，像是无声的嘲笑。那颗小球在他的视线里越来越清晰，逐渐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小球上勾画的眉眼轮廓。

正如姜藤越所说，和他一模一样。毫不夸张地说，这就像他的缩小版镜像。

江隅眉头紧蹙，即使他心里也没多少谱，可伸出的手却很稳。小球是木制的，捏在手里会有粗糙的木纹触感。而他的五官在整颗小球上格外突兀，像是刻意强行加上去的。

“嘶……不是我多嘴啊，这个球，好像和玩偶是一套的。”姜藤越比划着，“你看这个球下面有个洞，正好可以和玩偶脖子连起来。”

他说完又呸了好几声，改口道：“唉你别放在心上啊，我就是瞎说说。说不定这个玩偶有好几个头……呢？”

江隅微微缓了口气，笑了笑：“怎么？你还想要出现一个球，上面是你的头吗？”

“那还是算了，我觉得这里好像自从我们组队之后，很多东西都是冲着你来的。我随手就能举个例子出来，你看你手上那根线也是和玩偶一模一样。”姜藤越的声音也沉下来，“江隅，你看我们也组队那么久了，你实话告诉我，你手里的线索是不是真的。我怀疑是线索在作祟。”

江隅只点了下头，手上动作却没有停。小球上的洞口和玩偶脖子完美地契合在一起，严丝合缝。他眨了几下眼睛，和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玩偶对视着。

那双无神的眼睛宛若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像有一股特殊的吸力，江隅觉得自己的身体逐渐变轻，他的手腕上一直没什么动静的黑线此时却迸发出惊人的力道，向下牵着江隅，似乎在和那股吸力作对。

在那瞬间，江隅几乎觉得自己要被撕成两部分，头部钝钝地痛。

姜藤越见江隅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盯着手里的玩偶，对他的问话毫无反应，更要命的是，他甚至觉得江隅像被鬼魂附体了，连原本温和的眼神都变得狠戾起来。几秒间，他做出了一个最重要的决定，当机立断将那个玩偶打落在地。

江隅一抖，思绪才慢慢从无尽的深渊里回到脑中。黑线滚烫，热度顺着他的手臂向上爬，让他发冷的身体逐渐回了暖。

姜藤越凑近他：“这个玩偶是不是有毒？我看还是我拿着吧，你刚才那样还真是有点吓人，我还以为你要变成什么怪物了。”

江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似乎这样身体里还残存的浑浊气味就能散去似的。

半晌他递过玩偶，轻声道：“别和它对视。”

玩偶的四肢无力地向下垂着，偏偏江隅的那张脸还带着笑，姜藤越把手伸了老远，瑟瑟发抖：“我就算在这里挑战失败，去跳楼，都不会和它对视一眼。更何况你一个大活人就在这儿。”

“哦，对了，还有这张纸，你看看还能找到什么其他的线索不？”

宣传单已经被姜藤越捏得发皱，深色的地方被压出了白痕。纸张有些硬，江隅花了些时间才把宣传单重新展平。

可江隅却垂下手，抬头仰望了一下依旧灰蒙蒙透着白光的天空。

纸片热气球仍然悬在他和姜藤越的头顶。诡异的爵士背景音却仍然没有停下的迹象。它充斥了这座空城里的每一个角落，不急不缓地循环播放着。

路面上翻滚着的塑料袋和落叶摩擦着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一种空洞而又的声音穿透朦胧的浓雾，打破了单一的曲调。这似乎是热气球要移动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