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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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光透过树木枝叶照进了乳白纸窗里，点点影光落到帐幔上，令青纱清透，少了一点朦胧感。卫辞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沉昏睡去的白镜。但白镜眉头微皱，似乎睡得极不安稳。

卫辞眸光微恍，陷入沉思。

遽然间他感知到了什么，但并未立即起身。他将白镜额头上的手巾取下湿了一遭，复拧干再放上去，之后他缓缓站起绕过屏风，轻轻开门出去。

院子里，白非安不知何时立在了中央。青石寨平白无故多了一个人，可守在寨子里外的那些人一点都没有发觉。

白非安见卫辞出来了，斜眉懒懒道：“锦州那帮东厂番子是你干掉的？”

尽管从沧州到锦州，其间距离甚远，但因为要给白镜买红豆糕，白非安还是去了一趟，顺便想在那里听听东厂的消息动向。但一到城门口，他发现东厂调动大批人马封锁了锦州城。听周围的人说，驻守在锦州的番子们不知怎么回事，悉数被人割了咽喉，万谷贤大怒，派遣掌刑千户何因城不惜任何代价都要捉拿到嫌犯。

而卫辞听了这话只是稍稍抬眉：“白三爷认为是，那便是。”

白非安看着卫辞那淡然温和的面孔，不禁眯了眯眼，而后才道：“小心惹来杀身之祸。”

“谢白三爷提醒。”卫辞微微颔首。

白非安略略扯了下嘴角，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办起正事来：“我来接阿镜回去。”

“请。”卫辞侧过身，让白非安进屋。

白非安一进去就看见了那架被画得乱糟糟的屏风，当即想到是白镜的杰作。他没有停留，越过屏风来到床前，见白镜唇色泛白，睡得迷糊，确实如蓝盈盈所说，病得不轻。他瞥见旁边桌子上放着一只残留着药渣的碗，微叹口气，拿下白镜额上的湿手巾，掀开被子弯下身准备抱她。

白镜察觉到异动，睫毛一颤，昏昏沉沉地睁开了眼，朦胧中看见了白非安的脸，恍恍道：“小叔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回来。”白非安小心地横抱起她，快步迈向屋外。

在白非安跨过门槛时，躺在他怀里的白镜与倚在门旁的卫辞直直对视上了。但短短一瞬之后，白镜就移开眼，双臂一抬环上白非安的脖子，脸埋在他颈间，委屈巴巴地告状道：“小叔叔，卫辞他又欺负我……”见到白镜的举动，卫辞的目光微不可察地浸上了一层微寒。

白非安像是哄孩子一般，低首柔声道：“小叔叔帮你教训他好不好？”

“骗人，你说你只会轻功的……”白镜哼了一声。

白非安无奈笑笑，而后看向卫辞：“承蒙照顾，告辞。”话罢脚下一动，身影顿无，速度快到不可想象。

卫辞凝凝眉，转身回了屋。

而这边，白非安轻盈点跃于艰险嶙峋的山壁悬崖之上，白镜紧紧搂着他脖子，完全看不清周遭的景象，只能感觉得到凉风从她后背猛烈地吹过来，她的脑袋被风刺得生痛，混混沌沌得又睡过去了。

本来骑马要接近一个时辰的路程，结果白非安用一炷香的时间就完成了。

白非安抱着白镜径直从白云寨所倚建的山壁上旋身而下，稳稳落于竹阁楼前。白药爷、蓝盈盈、田财牛宝等一干人早就候在那儿了，一见他俩回来，忙赶上前来。

“三当家，大当家！”

白非安感觉怀中的白镜没什么反应，便试着叫了两声：“阿镜？阿镜？”白镜没有应他，原本微凉的身子现在变得滚烫。他一下子慌了神，快步上了竹阶，踢开房门把白镜放到床上，拉上被子，伸手摸了摸她满是细汗的额头和烫红的脸颊。“阿镜，醒醒。”

幸而白镜悠悠转醒，拂开白非安的手：“小叔叔别吵……我想睡觉……”这时白药爷扶着老腰气喘吁吁地跟上来，跑到床前拉过白镜的手腕替她把了脉，探探额头，扒拉了下眼皮，而后询问白非安道：“三当家，卫辞给大当家喝过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