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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你你……”
他好笑道:“你什么你,是我没错。”
我听见心脏在砰砰乱跳,头还有点发晕。是不是因为纵酒过度,所以产生了幻觉?
他怎么来了呢?来的不是时候,又好像来的刚刚好。
他旋身坐在木榻上,与我平视着,周身的气场强硬而压迫。
我假装坐怀不动,试探着说道:“小豆子应该在西厢和下人玩,如果你要找他就去吧,不要惊动旁的人。”
他果然点了点头,微微抬起睫毛,扫了我一眼,最后留了一句话:“你看你都胖成什么这样了。”说罢就起身往西厢去了。
门外还在飘着鹅毛大雪,明明是一个雪夜,天空居然挂着一轮圆月,每片雪都被月光照的通透。
我瑟瑟发抖的站在门边,知道这发抖并不是因为害怕。
我往外张望,但已经看不到他了。院墙的镂花窗透出灯笼的光,闹洞房的人嬉嬉闹闹的赶来了,我再次盖上盖头,坐回床边。
邵爵在门外揽住了众人,他并不喜欢过分的热闹,与众人自罚了十杯便将人请远了。
他坐在桌边褪下囍袍,露出自己最淡雅的蓝衫。
“原来成个婚这么麻烦。”
我点点头,“不麻烦不成体统,不麻烦不显得人娇贵,成个婚就是个受累。”心情有些乱,一时说了两句不恰当的话,我连忙转移话题,“对了,骆生怎么样呢?看上去开心吗?”
“他很尽兴。”他走过来,轻轻将一对玉指环放在我手心,“这是骆门主交给我的,但毕竟是骆家的东西,还是给你吧。”
这对指环在烛光下烨烨有光,它们一朱一碧,朱色的叫“皇天”,碧色的叫“后土”,是我祖上传下来的传家物。
我小时候常常窥觊二者,妄想有天能戴在手上,招摇过市去臭显摆,但骆生说过,这对指环一向是由长子嫡孙继承的,说白了就是叫我此生别再妄想。
但如今他却把指环给了我们,似乎在暗示,骆家只有我了。
“别见怪,我这个哥哥总是担心我嫁不出去,这个玉指环你留下一个,我们一人戴一个,让他看见了他也会安心一些。何况若是有一天我无所依靠,至少还能奔着夫妻之名去投奔你,你说对不对?”我笑着将皇天交给邵爵。
他接过去,半晌道:“为什么要咒自己无所依靠?”
我笑,“不是咒,未雨绸缪嘛。”
他手上的喜秤探了过来,将喜帕揭开。
我抬头好好的看着他,今夜的他,鼻骨与上唇似洒着糖霜,泛着淡淡的蓝光,我有些发痴,心道他笑的时候真是昙花一现,虽梦幻短暂却是清尘之容。
却在此时,一颗花池边的卵石打破了窗布飞进来,正敲在我鞋面上,一阵生疼。
风雪乱卷着,门开了,穆怀春折回来了,一身青黑的大氅上绘着一只白色的睚眦,随风颤动,似乎要跃于人前。
穆怀春笔直的立在风里,单手放在衣襟里,十分懒散。
他道:“我四处看了看,到底是谁会娶她,原来竟是你?”
“舜息。”邵爵大惊,将我挡在身后,缓缓向后退,意欲让我从后门溜走。
穆怀春动了动眉梢,不动声色,不表情绪,问我:“这婚还没成吧?还缺一个洞房花烛,为何不继续呢?”
我冷道:“成不成都与你无关!”
他微微一努嘴,点点头,转身拉起在门外偷看的小豆子,便走了,果真是丝毫不带含糊的。
我上前关着门,低声道:“替你养儿子养了这么多久,连句谢谢都没有。”
他突然刹步,回头笑道:“哦,你还要谢谢啊?”
我不该多这句嘴的,我忘了穆怀春的行事有多没规矩,他转过身来,一脚踢开了门,抓住我的衣领子,就把我拽出去了,随即立即飞上屋顶,就往山庄外跑。
这一举很快惊动了山庄众人,我回头看去,看见竹海颤动,无数身影追了上来,最终凤冠霞帔也掉落在雪地里。
小豆子被穆怀春横抱在另一侧,他冲我眨眼,笑的贼兮兮饿肚肚:“娘,被抢婚的滋味如何啊?”
我想了想,认真回答:“头晕,有点想吐。”
抢婚的初衷未必都与人们想的一样旖旎,至少穆怀春抢我,并不是想和我组成神仙侠侣。
我们很快远离了苍崖山庄,走到荒郊,郊野的土堆边正点着篝火,火堆边上正垂头靠坐一人。他一头短发凌凌乱乱,仿佛死了一半。即使风吹火动,火苗烧到他的衣尾,他也继续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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