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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方初尧惊呼了一声,扫帚脱手掉到了地上。

凤仪是个奉公守法的国度,而且这里还是天子脚下,大白天在员外家门口强行抓人,想来也不可能是一般人做的。

但云知岁她们到京都这才一个多月,除了治病救人、本分赚钱以外,也没有得?罪什么人,那抓走云知岁的,能是谁?

方父在屋里听到这事后,也连忙走了出来,看着方初尧一脸惨白,紧着安慰:

“尧儿你别着急,知岁现在不知所踪,咱们要冷静下来想想法子找人才是。”

“怎么找啊!”

偌大的京都,一个同方初尧他们有交情的人都没有,更何况人本自私,没受过他们恩惠的,怎么可能帮他们。

“弟弟你不要急,我?家妻主已经帮着打听了,上次我半夜突然受寒发热,多亏了你家知岁。如今你们遭了事,我?与妻主总是要帮忙的。

方初尧对张家夫郎十分?感激,再三道谢后,让方父留下来看家,方初尧就随张家夫郎一起去找人了。

方初尧本是个极为内向的人,但云知岁出事,他也顾不上自己。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方初尧默默祈祷,只希望云知岁不要出事才好。

刘员外出手阔绰,因为云知岁亲自上门瞧病针灸,刘员外多给了一贯钱。

云知岁满心欢喜,本想着回去在街上买只鸡,晚上让方父煮鸡汤喝。

谁知刚从刘员外家出来,迎面来了一群女人,看着她们的穿着和身材,个个应该都是练家子。

来者不善,云知岁转身想回刘员外家避一下,谁知那群人冲上来抢了她的药箱,将云知岁强行带走了。

被押上马车,云知岁开了口:

“各位大姐,我?一普普通通小老百姓,你们抓我?做什么啊?”

没有一个人理会云知岁,云知岁慌张的吞咽了口口水。

来京都一个多月,虽说没有主动招惹过别人,但是云知岁自己知道,因为诊金要的比其他两家大医馆要的少的问题,已经引来了那两家坐堂郎中的不满。

所以云知岁心中乱猜着,这伙人怕是那两家郎中请来的,故意要给自己一点教训的。

马车开始行驶,也不知道是往哪里去。

云知岁心中算着,除了马车里这四个人以外,外面估计还有四、五个人。就自己这小身板,压根别想从这帮人眼皮子底下逃出去。

无奈的叹了口气,云知岁只想锤自己一顿,早就想到自己这做法会惹来别人不爽,但看着那些没那么多银子看病的,云知岁又不忍心。

眼下可好了,也不知方初尧见自己迟迟不回去,会不会着急,想到方初尧,云知岁竟然完全不担心自己,只想着他了。

晃晃荡荡大概走了一柱香的车程,马车骤然停了下来。

车内的人纷纷下车,顺带着将云知岁毫不客气的推了出去。

跳下马车,云知岁抬头看了眼正对面的府邸,‘太女府’三个大字高悬在门额之上。

云知岁倒吸了口凉气,看样子,根本不是什么同行的郎中要给自己使绊,而是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招惹了皇室中人。

云家本同皇室是有瓜葛的,云母也是见过当今圣上的,可云知岁来了京都,从未想过会接触到皇室。

“愣着干什么,快走。”

抓云知岁过来的人十分?暴躁,云知岁没有办法,只能随着她们进了太女府。

不愧是当今太女,府邸之大是云家远远比不上的,府中也是极尽奢华,就连府中的小路,也是用通透的鹅卵石所铺成的。

左拐右拐,云知岁被带到一处房前,为首的女子突然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云知岁:

“要是想保住小命,一会儿进去不要说没有用的,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知道了吗?”

云知岁有些飘忽的点了点头,为首女子这才走上前,敲了三下房门:

“太女殿下,属下将人请过来了。”

云知岁听了这话?,不由得偷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什么叫将人‘请’过来了?刚刚那架势,分?明自己是被强行绑过来的。

果然是权大压死人,人家说什么,自己一个小平民,只有听着的份。像太女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更不用说了。

那女人虽是太女的手下,云知岁也别想着能到太女面前告状,毕竟哪有主子不护着自己下属的。

“带进来吧。”

书中并没有具体提到关于太女灵淼的事情,云知岁心中想着,这个灵淼应该同自己年岁是差不多的,不过单听这个说话?的声音,好像灵淼应该是个十分?成熟之人。

同为首女子推门走了进去,云知岁也不知道什么皇室礼节,就这么直愣愣的看着眼前坐在太师椅的灵淼出神。

果然同云知岁所猜想的一样,太女的样子看起来,确实也就二十出头。

为首的女人早已经跪地请安,但半天灵淼也没有让她起身。狐疑的微微抬头看了一眼,只瞧着灵淼正同她身后的云知岁在对视。

伸手一把将云知岁拉跪下,云知岁活生生两个膝盖磕在了地上,疼的云知岁脸当时便青了。

“殿下恕罪,云知岁她只是一介平民,她不懂规矩。”

“你就是近日在京中小有名?气的云知岁?”

灵淼压根没有理睬为首女子的话?,而是开口问着云知岁。

云知岁双膝疼的厉害,五官都因为疼痛扭曲在一起了。一脸苦涩抬眼看向灵淼,云知岁点了点头。

“都起来吧。”

灵淼大袖一挥,趁着云知岁起身的功夫走上前,绕着云知岁走了一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她。

云知岁被灵淼看的浑身不舒服,这若是换成个男子如此看自己,云知岁或许还会沾沾自喜,但灵淼是个女的,云知岁只觉得?哪里怪怪的。

“看着并不像有本事的样子,你真会医术?”

灵淼站在云知岁对面,口气十分?的不敢相信。

云知岁一听,连膝盖的疼痛都顾不上了。无论别人说什么,云知岁或许都能忍了,可是怀疑她的医术,云知岁身为医者,听不了这样的话?。

伸手稳准狠的抓住灵淼手腕,灵淼被云知岁的举动吓了一跳。

未等刚刚为首那个女子制住云知岁,云知岁已经松开了手:

“殿下定是舌苔厚重,晚上经常失眠多梦,白天也没有精神。”

云知岁一气呵成说出这些,引得?灵淼十分?吃惊,但心中也不由得相信云知岁是个会医的。

“语川你退下吧。”

灵淼开口,那个为首的女子跪安后,出了屋中。

灵淼看了云知岁一眼,又开了口:

“你随本殿来。”云知岁跟着灵淼,进了内室。

内室里有许多小厮围跪在床边,都在伺候着床上躺着那人。

内室不比外屋,这里面浓浓全是中药的味道,云知岁向来对药比较敏|感,许多药混杂在一起的味道,让云知岁有些难受。

云知岁不傻,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是个男子,云知岁已经猜出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灵淼目光落在床上男子身上,半晌才回过神:

“本殿今日请你来,就是想请你帮本殿替他瞧瞧,若是能医好,荣华富贵都不会少了你的。”

“那如果医不好呢?”

云知岁知道皇室的人都性子都琢磨不定,灵淼说的好听,但话?也只说了一半。

“这几日,本殿已经将整个能够找到的郎中,全都请过来了,但也都是无用。你且放心治便是了,就算医不好,本殿不会怪你,该给的诊金也不会差你的。”

云知岁慢慢走上前去,下人们已经散开,给云知岁腾出了地方。

本来这次进京,云知岁是不想同皇室有所瓜葛的,但是天意如此,她想躲也躲不掉了。

不过既然已经搭上了太女这条线,云知岁也想好好把握住机会,毕竟她是未来的女帝,只要云知岁能将床上这人医好,想来离自己闯出一番事业,也会多出许多捷径。

可眼下,云知岁心里有些发慌,凤仪医者十分?稀少,但是最起码治病救人应该都是没有问题的。全国的郎中都治不好,到了她这里,云知岁也觉得?够呛。

拿出脉枕放到床边,云知岁抬眼仔细看了看床上的男子,竟发现其眉眼之间,同灵淼是有些相似的。

小厮将男子的胳膊放了上去,云知岁回过神,为了避嫌,又拿出一块轻薄的丝帕垫上,沉了口气,云知岁闭眼诊了上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云知岁倏地睁开了双眼,猛地站起身,检查着男子头部,果然在其后脑勺下面垫着厚厚的纱布。

云知岁紧皱着眉头,看向床旁的一个小厮,开口询问:

“历来郎中们给这位公子开的药方,可还留着呢?”

小厮转头看了一眼灵淼,灵淼微微点了点头,小厮这才连忙走到妆台,将一个匣子里厚厚的药方拿出,递给了云知岁。

云知岁急忙翻了药方,看后气愤的叹了口气:

“一帮庸医,太女殿下,若继续按照她们这些方子吃下去,您就等着替这位公子收尸吧。”

“大胆,你……”

刚刚拿药方的小厮听见云知岁这么说,立马怒气冲冲。

灵淼听后倒是冷静,抬手制止住了小厮对云知岁的训斥。

云知刚举起药方,开口道:

“这些方子全都是止血补气的方子,确实,这位公子头部磕出一个大口子,止血本是没有错的。但是因为撞击,他脑子里面已经存在淤血,想要让人醒过来,必须得让这淤血化开才行。

眼下这止血的药喝下去,淤血不但化不了,而且还越来越顽固,如此长久下去,脑中的淤血若是堵了不该堵的地方,这人片刻就断气了。”

“那……可还有法子治?”

“现在自然是有,不过再晚上两天,怕是大罗神仙都救不回来了。”

云知岁此话一出,灵淼眼中突然放了光。

“烛台、金针、高粱酒,这些东西我都没带,还得?请太女殿下命人准备。”

“你要什么有什么,都别在这里愣着了,快去按郎中吩咐的准备。”

灵淼冲着小厮们开口道,小厮们应下,纷纷小跑着出去,没一会的功夫,便将所有东西准备好了。

云知岁看了看拿来的金针,确实是自己需要的这种,拿起其中最长的一根在烛台上烤了几下,又沾了高粱酒,云知岁看向灵淼。

“太女殿下,我?要施针了。”

灵淼重重点了下头,云知岁转过身去,稳准的下针。

太阳已经下山,天渐渐转黑。

方初尧同张家夫郎在外面寻了大半天,但一点消息也没有。

回了医馆,方初尧六神无主一般,只知道坐在那里发呆。

“这好端端,谁人会大白天劫走知岁呢?当真是急死人了。”

方父在医馆也是提心吊胆,大半天的时间过去,活生生一个人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叔叔你和初尧先不要急,妻主眼下还没有回来,保不准她会有消息呢,咱们在多等等。”

方初尧慢慢红了眼眶,他怪自己不争气,自从江南出来以后,自己除了照顾云知岁的日常起居以外,半点都帮不上她。

医馆开业这一个月以来,云知岁虽然每天看起来都精力?十足、满脸笑意的,但方初尧却知道云知岁到底有多累。

确实,替人瞧病确实赚了不少银子,可云知岁也是豁了命的。

无论多早、多晚,只要有人敲门求医,云知岁二话?不说都会接。也不全是为了挣钱,毕竟有许多的人当真给不起诊金,云知岁也全都管了。

心中难受,方初尧无处发泄,突然开始用拳头锤自己的腿。

方父和张家夫郎见状,连忙阻止方初尧。

“尧儿你这是何苦,知岁只是暂时没有消息罢了,你也犯不着难为自己啊。”

“就是就是。”

方初尧一直不言语,眼下眼泪和话?终是全都憋不住了:

“可是爹,她是我的妻主啊,她若是有个万一,您让孩儿怎么回下去!”

方初尧从未唤过云知岁一句妻主,方父一直以为方初尧有心结。

谁知方初尧今日这一番话,倒是让方父明白,原来方初尧心里到底是有云知岁的,只不过那份爱,有些深沉了。

方父将方初尧抱在怀里,心疼着方初尧的心疼。

张家夫郎站在一边,看着父子二人心里也不是个滋味。眼泪窝子本来就浅,张家夫郎也抹了抹眼泪。

正在所有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张家夫郎的妻主张琦赶了回来。

“方叔叔、初尧,有知岁的消息了。”

方初尧立马止住了哭声,连忙起身走上前听张琦说。

张琦整整跑了一下午,连口水都没顾的上喝,用袖子擦了把额头的汗,张琦顶着一张大红脸开口道:

“有人看到掳走知岁的马车,往太女府方向去了。我?特意跑去看了一眼,果然那辆马车还停在太女府前呢,想来知岁定是被抓进太女府了。”

云知岁是抛开一切来京都的,纵使云家同皇室有关联,但是依着云知岁如此要强的怕子,肯定不会上赶子皇室。

虽说是太女,但总是要讲王法和道理的吧?完全不知太女为何?要抓走云知岁,方初尧眼下也想不了那么多。

管她太女府也好,皇宫也罢,方初尧横了横心,大步跑出了医馆。

方父见状便要追出去,但是张琦说总得有人看家,知道方初尧肯定是去了太女府,张琦牛饮了半壶水,替方父追了上去。

来京都一个多月,方初尧同云知岁出过几趟人替人医病,所以也知道太女府在哪里。

一路狂奔到了太女府门前,天已经全黑了。

方初尧额头挂汗,气喘吁吁的看着威严的太女府,吞咽了下口水,攥着拳头走上前。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敢闯太女府,快点滚!”

太女府前的侍卫握住腰间的刀把,一脸凶狠恶相,怒斥着方初尧。

方初尧看着如此凶悍的侍卫,虽然会武,但心里还是害怕的。毕竟他现在所在,是皇太女府。

“侍卫大姐,您行行好,我?家妻主晌午被抓进了太女府,劳您通禀一声,求太女殿下将我?家妻主放了吧。”

“想见太女殿下的人多了,你不过是一普通百姓,你算什么东西,若在不走,别怪我对男子出手。”

方初尧红着眼圈,依然想要往里面冲。见他如此纠缠,侍卫的刀已经拔出半截,好在张琦及时追了过来,一把将方初尧给拉开。

“初尧!”

张琦加重语气喊了方初尧一声,连忙向侍卫赔了笑?脸。

“抱歉抱歉,我?这弟弟急疯了,侍卫大姐别同他计较。”

侍卫狠狠瞪了方初尧一眼,这才把刀插了回去。

方初尧无助的踱步,他不知该如何?是好,想了片刻,方初尧撩起衣摆,直接跪到了太女府门前。

“草民求见太女殿下!”

说了一句,方初尧一个头接着一个头往地上磕着,每一个都能听见头撞地的声音。

侍卫见如此,生怕他继续磕下去会出人命,这里毕竟是太女府,他若是死在这里,怕是会对太女有所影响。

侍卫同旁边的人说了一声,还是转身进去禀报了。

张琦见状,连忙拦下了方初尧的动作,可是方初尧磕的有些迷糊,依然还要继续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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