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苏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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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舒遥住前厅二楼客卧，前厅的卧房都很大，且是西洋风格的装修，张舒遥站在荒凉已久的壁炉前，指使家政们把她的生活品一应搬进来。

对于搬家这件事，张大小姐表现得异常积极，头一天宣告了到宋家住，第二天便让搬家工们将早已准备好的家居用品蜂拥送来。不仅如此，像打量自己家，张舒遥在宋宅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逡巡遍了，俨然是女主人的模样，最后亲自给自己挑了卧室。

宋逸辰的卧室就在她隔壁。

张舒遥在上边精神百倍地布置起居，乔牧和宋逸辰蹲在前厅左侧翼的花园里吸烟，宋逸辰烦躁地抓乱了头发，乔牧吸完一根再点一根：“张大小姐铁了心啊逸辰。”

宋逸辰啧一声：“麻烦。”

乔牧扭头看他，忽然扑哧笑出声：“你这叫活该，当初伤了多少少女心，现在报应来了。”

宋逸辰没说话，只顾吸嘴里的烟，吞云吐雾怅然若失。乔牧叹气：“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逸辰，不管你喜不喜欢林渺，张舒遥来了，你都得注意着点。”

“最好的方法……”乔牧顿了顿，说出宋逸辰此刻心中所想：“忽视他，见你不动心，久而久之，张小姐自然不会把林渺放在眼里。”

宋逸辰将烟蒂扔进花坛，站起身，抬脚碾灭火星，嗓音带着浓浓的疲惫：“行。”

“逸辰，这也是一个机会。”乔牧望向他，目光闪烁。

“什么？”宋逸辰没反应过来好友的意思。

乔牧指了指他：“阻止你陷下去的机会。”

宋逸辰沉默，良久，方才无力地辩解：“我从来没有动心。”

乔牧吃笑：“动没动心，你比我清楚。”

一阵寒风拂过。

黑夜的天幕上，群星明灭，浩大山脉向远方飞去，华丽璀璨的城市笼罩在生机勃勃之中，不知疲倦地追随灯光舞蹈。

翌日清晨，张舒遥起了大早，比高中生林渺还要早了半个小时。

她进了厨房，跟着赵姐学做早餐，无非简单准备些吐司、沙拉、鸡蛋和牛奶，宋家的早点向来崇尚简单而营养。

张舒遥和赵姐一起端菜上桌，这时林渺和宋逸辰也都醒了，穿衣洗漱，准点到餐厅用餐。

系着围腰的张舒遥出现在餐桌旁，宋逸辰脸色微变，尴尬地抽了下嘴角，语气温文有礼且十分疏离：“张小姐，看不出您会做饭。”

“跟着赵姐现学的。”张舒遥赧笑：“不怎么复杂，切好摆盘就行了。”

像张舒遥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肯亲自下厨是相当难得的，赵姐因此对她印象颇好，不吝在大龄单身少爷面前为她美言一二：“张小姐帮忙不少，多贤惠的好女孩儿！”

几人的注意都集中在张舒遥身上，一不小心便忽略了林渺。

林渺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耳边回荡着赵姐的赞美之词，连挣管家都露出少见的开怀大笑，就像公婆看待儿媳，他们对张舒遥非常满意。

林渺不是傻子，他并非不理解，终有一日，宋逸辰要和女人结婚，像宋逸辰教育他时说的那样，他会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到了那一天，林渺便不得不放手，签领养协议，把本属于宋逸辰的财产归还给他。

到那时，他们再无瓜葛，分道扬镳。

就连现在，他固执地拒绝在协议上签字，宋逸辰更未曾主动提及，可林渺心里比谁都清楚，不提不代表不存在，他现在和宋逸辰相处的时间都是偷来的。

当宋逸辰选择了别人，林渺再如何都不能恬不知耻留下。

原来心底还残存着这样微弱固执、不肯熄灭的希望。

林渺胃口全无，一想到这饭菜是张舒遥杰作，连热牛奶的醇香都变得难以忍受。他明确地清楚，自己不喜欢这样，不喜欢即将作为妻子的张舒遥。

而餐桌上的气氛依旧喜气洋洋，他只是这个家里阴郁的多余者。

林渺悄然起身，去沙发边背上书包，失混落魄出门。

背后蓦地传来宋逸辰严厉且不悦的喊声，他比所有人都最先注意到林渺滴米未进便起身离开，宋逸辰言辞刻板得像旧社会说一不二的家长：“林渺，滚回来把饭吃了再走！”

宋逸辰凶狠的语气让林渺哆嗦了一下，他回过身，畏惧宋逸辰生气，想走又不敢走，因此僵持般杵在原地，垂首不言。

在场的郑管家和赵姐都骇住了，没想到大少爷对小少爷这么严厉，毕竟是兄长教训弟弟的家务事，两人默了嘴，不便多说。

“哪儿学的臭毛病，一不开心就不吃饭！”宋逸辰重重拍桌，恼怒道：“惯得你不成，给我坐回来！”

林渺没动。

张舒遥见机，率先出声打圆场，她柔和地嗔怪：“哎呀这么大声干嘛，他还小，你别凶他。”不等宋逸辰说话，张舒遥又起身走向林渺：“阿渺，饭菜不合胃口么？你要什么姐姐再给你做。”

大概这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从林渺的角度看去，她俨然是这个家名正言顺的女主人，他们将代替宋子荣和于秋睿，迟早有一天将他赶出这里。

在张舒遥拉他手前，林渺拔腿，头也不回跑出餐厅，穿越客厅，拉开大门，消失了。

随着林渺逃也似的离开，偌大的空旷室内，唯余一片寂静。

良久，宋逸辰疲惫地开口：“吃你们的，别管他。”

一中的空气变得比往常更加难以忍受，林渺照例做进班主任特意为他安排的座位，教室闷对侧那面靠窗的角落。

他们班座位两个月调整一次，唯有林渺固定不变，因此同桌换了一个又一个，因为身份传开来，逐渐为人熟知的缘故，班内外同学对他敬而远之。

这天刚好调整座位，林渺身边的位置轮空了。

无聊的造自习结束，长发披肩的青年班主任领者他们的同龄人走进教室。

喧哗的吵闹声骤然安静下来，饶是林渺素来面无表情，此刻亦因惊讶微微瞪大眼睛。

班主任郝思佳个性活泼，跟在她身后的男孩清秀文弱，略显拘谨。

就像林渺在致远被领上讲台一样，苏羽局促不安回应着陌生同龄人的打量，他先是弯腰鞠了一躬，再直起身略带怯意，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苏羽，从上滩转校过来。”

苏羽长得好看，白白净净奶油小生，顿时得到全班女生一直欢迎，男生们交头接耳，跟着女生一起鼓掌，那是欢迎的掌声。苏羽就是沈宴停同桌，林渺对他印象深刻是因为，某种程度上讲，苏羽和他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