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心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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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如从深渊传来的声音响起，原先站在城墙上的吉伦转瞬间就被黑色的雾气包围，散发出极度不详的气息。

格列奥乌斯尝试用长剑挥出斩击，以相对安全的距离发动攻击。

但令人惊讶的是，斩击迅速被黑雾吞没，没有造成任何伤害的迹象。

“蔻儿。”格列奥乌斯将棺盾立于面前，盯着黑雾的同时向蔻儿搭话道，“刚刚你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只记得从他手上的眼睛发出光，然后我就想起了至今为止最不幸的经历，然后无限重复，直到你叫醒我为止。”思考了一下，蔻儿如实回答道。

“可是你陷入那种状态的时间并不久。”

“可能是时间感不一样？”

“这样啊……”这么点信息量并不足以成为格列奥乌斯的参考，而他之所以这么小心，是因为眼前敌人迸发出的魔力量跟以往的敌人相比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就在格列奥乌斯思考着该如何对眼前这团黑雾下手时，它却自己散开了。

不过，它散开是为了变得更加巨大。

“城塞。”察觉到异状的格列奥乌斯边咏唱魔法边将手中的棺盾举起，然后砸向地面，紧接着，一道光芒从棺盾与地面的接触点泄出，瞬间化作巨大的穹顶将格列奥乌斯和蔻儿包裹其中。

下一刻，散开的黑雾袭向穹顶，恐怖的撞击声立刻回响在穹顶内部，然而即使如此，黑雾还是丝毫没有打算散去的迹象，不仅如此，黑雾还顺着穹顶向四周延展，甚至蔓延到不远处正在交战的堕魂和士兵们。

然后，就是异变发生的序幕。

在扩展到一定程度后，黑雾瞬间收缩回去。

瞬间，先前所有被黑雾包围着的生物都被强大的吸力拉动了脚步，不过还不止于此，他们、乃至它们都化作了干枯的肉块。

先前还在格列奥乌斯身后战斗的人类和堕魂同时化作干尸无力地倒在地上，就连格列奥乌斯的穹顶都被巨大的吸力撼动，然后从某处被压缩，吸收。

在穹顶靠后处的蔻儿虽然没有被黑雾笼罩，但是却被黑雾回收时的风压带向了吉伦所在的位置。

不过在千钧一发之际，格列奥乌斯松开长剑，及时抓住了蔻儿，并将她拉回自己怀中，之后置于棺盾之后。

被松开的天蓝色长剑一开始消失在空气中，在救下蔻儿后又重新出现在格列奥乌斯的手上。

“抓紧我。”不过，还没等蔻儿道谢，格列奥乌斯又立刻说道。

下意识照做的蔻儿在下一秒感到了浮空的感觉。

她不由得往脚下一看，本为立足点的城墙已经开始崩毁。

原本构成城墙的砖块被碾碎成粉末后随着黑雾返回吉伦的身边，而那部分城墙上的干尸，包括格列奥乌斯他们都因为失去了立足点而向下坠落。

先驱都市的城墙转眼间就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裂口。

即使蔻儿紧紧抱着格列奥乌斯而得到了些许缓冲，但她的双腿还是被震得发麻。

面前的格列奥乌斯反倒是没受到什么影响。

他直直地盯着扬起的尘土中的某处，没有一丝一毫的放松。

蔻儿立刻松开手，跑到格列奥乌斯的后方与他背对背警戒着周围。

只是对方似乎没有躲藏的意思。

“没能顺便吸干你们，实属遗憾。”

吉伦边说边拨开尘土现身。

现在的他没有黑雾环绕，更像是黑雾被吸进他的身体一样，原本还能看出肤色的身体此刻化作黑色，更加凸显出双臂上的那些白色眼球，原本在其脸上因溃烂而与肉粘连在一起的左眼连带着周围的肌肤一起燃烧起来。不时发出焦臭味和怪异的响声。

“之前不是还说交给你这种鬼话吗？怎么，现在就害怕了？”吉伦嘲笑警戒地立起棺盾的格列奥乌斯，而且他很清楚对方不会回应，所以他立刻发动了攻击。

目标则是——

“在看哪里啊？”

吉伦朝蔻儿伸出手。

但就在接触到恐慌儿前，就被及时赶到的长剑斩下几根手指。

“恩？不错的反应。”吉伦向后跳了几步，看着挥出剑刃的格列奥乌斯，同时等着自己的手指在黑雾的缠绕下逐渐再生出来。

“我该怎么做？”深知自己帮不上任何忙的蔻儿等待格列奥乌斯的指示。

“待着别动就好。”格列奥乌斯重新将棺盾挡在蔻儿和吉伦之间。

“真有余裕啊，不知道一会……！”话说到一半的吉伦隐约看见棺盾后的格列奥乌斯将什么插入地面的动作后，立刻向旁侧跳开。

稍慢一步，一根锐利的岩石从地下刺出，击穿了上方的空气。

“花精力在说话挑衅上可是很危险的。”格列奥乌斯也出言嘲讽。

“还真敢说啊……”一如既往容易被激怒的吉伦露出了嗜虐的笑容。

下一刻，吉伦就突然出现在格列奥乌斯的面前，高举双手握拳。

判断没办法立刻躲避的格列奥乌斯微屈双膝，同时往左臂输送力量。

几乎是同一时间，剧烈的冲击从棺盾上传递到格列奥乌斯的手臂，刺耳的声音甚至会让人误以为盾牌发生了碎裂。

不过格列奥乌斯对它有着绝对的自信。

撑下吉伦第一波突袭的格列奥乌斯踏前一步，刺出手中的长剑，意料之内地被吉伦闪过。

但只要他有所动作就够了。

格列奥乌斯驱动微屈的双膝，借以提供充分的爆发力，以棺盾为介质猛地推开吉伦，然后挥舞长剑。

带着淡淡光芒的长剑再被挥舞的同时飞出一道斩击，直指吉伦的脖颈。

不过对方也不是泛泛之辈，轻轻的一个挥手就打散了斩击。

但攻防不可能这么快就结束。

这回轮到格列奥乌斯发起攻击，他以长剑轻点了一下地面的同时，顶着棺盾，以不像是一个重骑士的速度冲向吉伦。

但对于吉伦来说，格列奥乌斯的速度还是太慢，然而正当他试图向旁侧跳开时，才发现自己的脚下被些许流沙缠绕住。

虽然不足以限制他的行动，但可以让他出现一瞬间的破绽。

格列奥乌斯抓住机会，再次进行爆发加速，一瞬间逼近到吉伦的面前，然后尝试性地刺出长剑。

不出所料，吉伦立刻用他臃肿的手臂进行防御，天蓝色的长剑刺穿了一只眼睛，然后径直刺入臃肿的手臂中。

但这还没结束。

不需要格列奥乌斯咏唱魔法，长剑就发出淡淡的光芒。

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没入手臂中的长剑产生了爆炸，炸飞了那条手臂的半边。

还没等吉伦发出疼痛的怒号，格列奥乌斯的另一只手又有了动作。

他同一时间稍稍将棺盾往自己的方向收缩了些，然后猛地向吉伦的头部挥去。

吉伦一瞬间甚至有了那面棺盾宛如山峦向自己撞来的幻觉，但他还是立刻用完好的手臂挡下这记盾强打。

正如他所看见的一般，仿佛什么重物径直撞向自己的冲击顺着手臂传递到了自己身上的每一个角落，就像骨头都会因此而碎裂一般。

但只要格列奥乌斯没有立刻除掉他，吉伦就会反击。

一记刺击一记盾击都击出去的格列奥乌斯此刻是处于没有任何防备的状态，而一只手被毁掉大半，另一只手被迫用来防御的吉伦应该也是一样才是。

但事实并非如此。

吉伦看着格列奥乌斯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即使格列奥乌斯有所警觉，但还是稍迟一步。

从吉伦两臂的眼睛中，左右各有一颗眼珠从手臂中延伸出来，直盯着格列奥乌斯。

一瞬间，两颗眼珠瞬间蒸发，不过以此为代价换来的，则是剧烈的强光。

没反应过来的格列奥乌斯因为剧烈的强光而暂时失去了视野，立刻做出了向后撤退的决定。

但这个决定给了吉伦趁虚而入的机会，他立刻用尚未从冲击中恢复过来的手握拳打向格列奥乌斯的侧腹。

硬生生吃了一记重击的格列奥乌斯往后退的步伐都因此而出现了些许慌乱。

若不是格列奥乌斯先前给予他双臂足够的伤害的话，现在吉伦应该已经乘胜追击了吧。

“格列奥……”蔻儿轻轻接住丧失了视野而往后撤步的格列奥乌斯。

“我没事，你注意他的动向。”格列奥乌斯为自己释放强化魔法，尽可能快地让自己恢复战斗力。

“他也在让自己被破坏掉的手再生，不过看情况很快就好了。”蔻儿盯着吉伦。

“……那看来是我更快。”格列奥乌斯重新站起身子立起棺盾。

然而即使如此，吉伦的脸上还是看不出任何焦躁的神色。

就在格列奥乌斯想先一步发动攻击时，在烟尘早已散尽的现在，意料外的情况出现了。

是先驱都市的士兵们。

似乎是守卫城门的士兵在察觉城门的攻势减轻后，派出了一部分士兵前来查看这里的情况。

然后理所当然的，他们看见了城墙被毁这个令人难以相信的事实，以及正在交战的格列奥乌斯和吉伦。

早就得到布雷德利知会的士兵们立刻明白谁是自己的敌人。

“去帮圣殿骑士大人的忙！”

“杀掉那个堕魂！”

“噢噢噢噢！！”

士兵们立刻高举武器冲向吉伦。

“你们等……”

而就在格列奥乌斯制止他们前，吉伦就先有了动作。

他臂膀上的眼睛一同发出了诡谲的光芒。

“！格列奥眼睛……”

看见那一幕的蔻儿不由得大喊。

格列奥乌斯立刻松开棺盾转过身，将蔻儿护住的同时闭上眼睛。

几乎是同一时间，诡谲的光芒爆散开来，越过棺盾，将士兵们和格列奥乌斯还有蔻儿笼罩。

光芒仅仅持续了很短一段时间。

透过眼皮得知光芒已经闪过的格列奥乌斯刚刚睁开眼，就感觉到自己的背部出现炽热的感觉并逐渐逼近腹部。

迅速反应过来的格列奥乌斯将怀中的蔻儿往前推开。

下一刻，剑刃就从格列奥乌斯的腹部刺出，从剑身刺出的长度看来，敌人用了相当大的力气。

格列奥乌斯以手折断前部分的剑身，以免其阻碍自己的活动，而留在自己腹部的那部分则维持原样，避免突然拔出来而失血。

“果然还是直接打爆你的头颅比较好吗。”先一步松开断剑拉开距离的吉伦看着格列奥乌斯露出了伤脑筋的表情。

“我也觉得那样比较好。”格列奥乌斯无视自己的伤势，重新拿起棺盾。

而周围的士兵们虽然都没有立刻死去，但都陷入了怅然若失的状态，眼神呆滞地望着某一处，双眼根本对不上焦。

格列奥乌斯不由得庆幸起自己在听到蔻儿说“眼睛”二字时闭上了眼睛。

事实上他根本不知道那两个字代表的含义是闭上眼睛还是破坏对方的眼睛，不过当时也只能选择第一个选项就是了。

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吉伦已经露出了胜券在握的表情。

刚刚那种魔法并不强，但一旦命中则不可挽回。

麻烦的是就算闭上眼睛就能应对，但吉伦也会在同一时刻发动攻击，现在的格列奥乌斯还没有余裕能硬吃下对方的攻击。

“姑且问下，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格列奥乌斯开口道。

“哦？你也会感到害怕？想也是，”吉伦露出狰狞的笑容，“毕竟这是伟大的王赐予我的力量啊，让胆敢忤逆我的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就这样在无限的悔恨中终结性命！”

“废话连篇。”格列奥乌斯举着棺盾往前推进。

“想知道有什么效果就自己亲身体验如何？”吉伦也发起攻击。

格列奥乌斯没有回应，注意着尽可能不把失神状态的士兵卷入战斗中。

但事实证明他多虑了。

因为那些士兵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口中念念有词的同时举起了武器。

然后——

对准自己刺下。

格列奥乌斯不由得停下攻击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这一诡异的画面。

“哦哦，看来已经有人受不了了啊。”吉伦像是在看试验品一样露出无趣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格列奥乌斯开始受不了他那装模作样的态度了。

“就像我一开始告诉你的那样。”吉伦夸张地摊开双手，“我会让所有忤逆我的人再次体会绝望，唤醒他们记忆中最深处的恐惧，然后让他们不断品味，不断品味，最后——”

吉伦突然停下演说，将手摸向自己的脖子：“自己了结自己悲惨的一生。”

介绍结束的吉伦看向格列奥乌斯，想看看他是因为恐惧而发起抖，还是因为不信任而不屑一顾，不管是哪种反应，都值得他细细品味——

“啊？”

看着格列奥乌斯的反应，吉伦不由得发出疑惑的声音。

因为此刻的格列奥乌斯没有做出上述的任何一种反应，而是转身面向蔻儿。

而说到格列奥乌斯为什么这么做，只是因为他要对蔻儿说这么一句话：

“你比自己想象的要更强。”

认为自己受到了蔑视的吉伦怒吼着冲向格列奥乌斯。

格列奥乌斯也立刻回身做出防御，以棺盾推开吉伦的同时将手中的长剑砍向他，然后，吉伦则是以牺牲自己左手手掌的代价，挥开格列奥乌斯的攻击。

被斩下的手掌和长剑一起飞向旁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