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心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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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锐地察觉长剑没有消失的吉伦立刻明白了格列奥乌斯还留有后招。不过他肯定不会容许这种事的发生。

他立刻让自己手臂上的眼睛发出光芒，格列奥乌斯见状立刻闭上眼睛，躲过一闪而过的亮光。

“格列奥，别！”

只是不知为何，身后的蔻儿张口大喊。

然后，格列奥乌斯睁开双眼，想继续施以攻击时，却看见了吉伦的笑容和已经笼罩住自己视界的诡谲的光芒。

“结束了。”

刚刚闪烁的只是普通的闪光。

直接被诡谲的光芒笼罩的格列奥乌斯立刻停下了动作，双眼失去了焦点。

——

“……看来我赌对了。”

在一片黑暗中，格列奥乌斯喃喃自语。

他的脚下是一片虚空，他的身后是一片虚空，他的面前还是一片虚空。

这个地方他很熟悉，因为他曾经在这里逐渐被分解吞噬。

这里是一切结束的地方，也是一切开始的地方。

这里是身为黑骑士的瑞曼恩斯消失的地方，也是身为圣殿骑士的格列奥乌斯诞生的地方。

是在北大陆吗？因为在黑暗中没有方向感所以不知道。

是在上午吗？因为在黑暗中没有时间感所以也不知道。

周围有人吗？毫无疑问没有。

这是灵魂的处刑场，这是违背了规律的背叛者的无碑墓地。

然后，一声脆响，他的左脚发生了碎裂，然后化作粉尘消逝在虚空中。

没过多久，又是同样的响声，而这次则是右臂，它化作不能再小的粉尘同样消逝在虚空中。

即使如此，不论是身为现在再次体验的格列奥乌斯，还是身为第一次经历的瑞曼恩斯，都没有任何惧怕，应该说，根本没有任何特殊的感觉。

因为身为瑞曼恩斯，他命运如此，目的也已达到，除了一件事，他没有任何挂念。

而身为格列奥乌斯，他知道再过不久，自己在被粉碎前，残缺的灵魂就会被一股力量带出这个虚空。

那股力量，则是来自圣王。

不过现在，那件事并不重要。

格列奥乌斯重新感受这段记忆是因为他要找寻一个东西。

一个在黑暗的虚空中散发出黑色光芒的光点。

那是他在先前没有找到的。

这是第二次，说不定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更何况。

“你在吗？”格列奥乌斯向虚空问道。

“是的。”

这句回答更加坚定了格列奥乌斯的信念。

他摸索着在虚空中前进，他要在那股力量将他带走之前找到那个光点，或者说，要在吉伦把自己的肉体消灭掉前找到那个光点。

也不能让蔻儿和她等太久。

摸索着。

前进着。

倾听着。

然后。

“您找到我了呢。”

在光点前停下的格列奥乌斯，听见了这句话。

那不是光点发出的声音，那是来自脑海中的声音。

那不是光点发出的声音，那是她发出的声音。

但毫无疑问，那个光点就是她。

这就够了。

“等我，玉。”

格列奥乌斯将光点握住。

——

尽管知晓格列奥乌斯不会醒来，但吉伦还是为了万无一失而迈开步伐走向他，然后高举单手，握拳，瞄准了格列奥乌斯的头颅。

下一刻，格列奥乌斯的头颅就被吉伦的重拳击碎——

还不是时候。

因为他忽略了另一个人。

“别想动格列奥一下！”

先前闭上眼睛躲过光芒的蔻儿罕见地呐喊出声，以令人讶异的速度冲向吉伦，并挥舞起手中的武器。

吉伦一瞬间没有把她当回事，打算确实击杀掉格列奥乌斯才料理她。

但在他看见一闪而过的蓝色寒光时就立刻改变了主意。

吉伦大大退后一步，这才避免了被蔻儿斩下双手的窘境。

而蔻儿此时则挡到格列奥乌斯和吉伦中间，举起了手中的天蓝色长剑。

似乎格列奥乌斯没有让长剑消失的举动让蔻儿得以使用它。

但这也只是在拖延格列奥乌斯的死亡宣判而已。

吉伦再次发挥它身为米雷特族第四顺位应有的实力，瞬间出现在蔻儿的面前，举起单臂。

然而，仿佛是被长剑赋予了力量般，蔻儿以超越自己极限的速度，勉强举起长剑防御。

长剑的刃没入吉伦握拳的手中，但没能切断它，反倒是吉伦的力量让寇儿半跪下来。

即使如此，蔻儿还是奋力抵抗着。

“不会让你……碰他……”

蔻儿拼尽全力。

而吉伦大可再等一会，然后直接用那诡谲的光芒照射蔻儿失去战斗力。

不过他还是选择了用另一只手作为武器，试图更加直接稳妥且有效率地一起抹杀掉蔻儿以及她身后的格列奥乌斯。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吉伦从旁边挥来的拳头而无法阻止的蔻儿只能迷茫地继续加重手中的力道。

一切到此为止。

大脑一片空白的蔻儿没能推开吉伦的手。

不过另一只也没有击中她或者格列奥乌斯任何一人。

要问为什么的话，因为那只手被一面棺盾拦了下来。

“辛苦了。”

身后传来令人安心的声音。

紧接着一声爆响，蔻儿就看见自己面前的吉伦的脸因为被一只拳头命中而扭曲，然后整个人都向后飞去。

身后的人轻轻地拍了拍蔻儿的头，一股安心感涌上她的身体，是感到疲惫了吗？她不禁双腿一软，就这样跪坐在地面。

格列奥乌斯在头盔下对蔻儿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是她不知道的。

接着，格列奥乌斯从蔻儿的手中接过长剑，将棺盾立在蔻儿的身边：“再等一会好吗，蔻儿？”

寇儿一瞬间因为格列奥乌斯展露出的温柔愣住了神，不过还是轻声回应。

“放心吧，这次不会太久的。”

听完这句话的蔻儿没反应过来。

下一刻。

剧烈的杀气颠覆了前几秒的温柔形象。

整个空气都为之变得沉重。

蔻儿能切实体会到那股杀气化为凉意游走在四周。

她与他都不知道的是，格列奥乌斯因为再次经历了一次记忆中的画面，不知不觉间使得他本就碎裂的灵魂变得更加残破，然后，身为人类部分的感情再次得到强调。

不论怎么说，憎恨永远是力量的来源之一。

堕魂——始作俑者之一就在自己面前，没有理由放过它。

从突袭中恢复过来的吉伦一脸不解，但他还没来得及向格列奥乌斯问出问题，格列奥乌斯就已经逼近到他的面前，挥下手中的长剑。

这次的速度是之前完全没办法比的。

就连吉伦都没办法完全反应过来，就算想以臃肿的双臂充当防御都不可能。

左臂直接被天蓝色长剑削下，然后被格列奥乌斯踩住，接着继续发动攻击。

身上瞬间平添了许多伤痕的吉伦慌忙发动臂上的眼睛。

这次没有闪光，而是直接释放，他盘算着至少要让格列奥乌斯因为忌惮而稍微停下脚步让它重整旗鼓。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格列奥乌斯没有回避的打算。

直接接下这些光芒的格列奥乌斯再次陷入失神的状况。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

格列奥乌斯仅仅停下了一瞬间，然后再次展开攻击。

这次的目标则是右臂。

削下。

失去双臂的吉伦发出丢人的叫声往后退了几步，直接瘫倒在地。

“怎么……怎么你还能动！”

格列奥乌斯暂且停下了攻击，居高临下地看着吉伦，过了一刻，他才开口：

“因为我没有值得惧怕和失去的东西。”

吉伦脸色大变：“先前你都没拿出实力吗？你这混蛋！”

“别太抬举我了，之前那就是我的极限了。”格列奥乌斯耸了耸肩否定了吉伦的话。

“那你怎么……”不停拖延时间的吉伦等待着自己的双臂再生。

“因为我没时间跟你耗在这里，她还在等我。”格列奥乌斯这么说完，又补上一句，“不过还是要感谢你那个莫名其妙的魔法。”

如果猜错就是全盘皆输罢了，比起结果，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格列奥乌斯在心中暗暗想。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魔法帮助了他什么，但得知被格列奥乌斯利用的吉伦脊背上不由得窜过一股寒意。

眼前的真的是人类吗？他不由得这么想。

恐惧让它做出最后一搏，他的双臂迸发出前所未有的黑雾，包绕住吉伦之前——

“我说过没时间跟你耗。”

格列奥乌斯比黑雾更快地，以长剑斩去了吉伦的头。

紧接着，遗落在地上的双臂上的眼睛立刻少了一对，然后吉伦的头颅开始以不寻常的速度开始再生。

“白费力……！”

话音未落，刚长出的头颅再次被格列奥乌斯斩飞，斩落的头全部化作黑色的炭一样的污秽。

不过这还是不足以击杀吉伦，双臂上的眼睛又少了一对，吉伦的头再次再生。

然后再次被斩飞。

别开玩笑了！这样下去……会死！

吉伦的灵魂在咆哮着。

但纵使他的灵魂不断操纵着肉体远离格列奥乌斯，都还是会被追上，然后被毫不犹豫地斩下刚刚新生的头颅。

这家伙……！

即使失去头颅，吉伦还是能透过灵魂看见景象。

然后他看见的是，眼神中满是杀意，手在进行千篇一律作业的格列奥乌斯。

吉伦生平第一次后悔的事情就是与他为敌。

在那之后，格列奥乌斯一次又一次地追杀着试图让身体逃开的吉伦，但格列奥乌斯证明了那不过是无意义的挣扎。

终于。

最后一击落下。

天蓝色的长剑将吉伦将最后长出的头颅和身躯一分为二。

失去所有眼睛的两只散落的手臂，以及变成两部分的身躯再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