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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的确如苏安悦这?么想的,丞相府中?灯火通明。得知消息的曾志只是皱了皱眉,将过来送信的小?厮打发走,“太后会管的,下去吧。”

他表情冷漠,就像是此时躺在?宫内的人不是自己?女儿一般。

送信的人自然是不会去通知丞相夫人,他与丞相说了之后,便离开了丞相府。

丞相府唯一知晓曾恩出了事的人没想着替她讨回公道,轻飘飘一语就将事情推到了太后身上。

“恩儿的脸,自然得治。”所?幸太后点?了点?头?,她也认可苏安悦说的这?句话。

丞相府嫡出女儿的只有曾唯和曾恩两人,而曾唯是个上不得台面的,虽说那张脸是美?,可却没脑子。

曾恩的脸若治不好,那想要她当皇后,希望渺茫。

她的脸治得好也得治,治不好也得治。

得了太后的保证,苏安悦暗里松了口气,她便说起?了另一件事。

“臣妾方才已经?派人去围着坤宁宫与慈寿宫,待会会有人来搜查,母后记得通融一下,让他们进去。”

赵鹤洲将此事全权交与苏安悦负责,自然也派了人过来帮忙。

搜查的那些人,便是赵鹤洲安排的。

这?些人在?这?方面做的熟练,各个冷着脸,气势磅礴。

虽说苏安悦提前与她说了,可人到太后眼?前时,她还是被愣了一下,搜查的人就将慈寿宫翻了个遍。

本就是个大?工程,两批人几乎同时进行,吵闹得就像宫内要修缮一般。

只是翻遍了也没找出任何可疑的东西来。

苏安悦让人去取了曾恩接触过,用过的东西给医女检查。

可惜曾恩这?件事发现的时间太过于晚,她用过的东西早就被人处理?干净了,什么都?没有查到。

酸梅汤她和暖春先后都?喝过,她俩没出问题,那酸梅汤自然是无毒的。

只是那盛酸梅汤的碗,暖春收拾了一半,又被代?桃收拾了干净,想查也无处可查。

医女检查完东西之后,便一直留在?慈寿宫中?照看着曾恩,毛巾敷下来,为她降了温。

现下曾恩已经?清醒过来,思维也清晰了不少,只是脸上的红斑依旧未褪去。

看着眼?前的太后,曾恩眼?尾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扭过头?去,大?滴的泪珠滑落,刺激着脸上的红斑,泛着阵阵疼意。

她没在?意,此刻脸上的疼痛似乎不算什么。

光是看太后的脸色她就知晓自己?脸上的红斑是有多明显,她都?不需要照镜子了。

见她哭,太后抚过她瘦削的背,“恩儿不哭,不哭,哀家会替你找到治好脸的法子的。”

太后许下承诺,兴许是觉得单是轻轻安抚不能?缓解曾恩心中?的难过,亦或许是感同身受。

她又大?发慈悲地抱着曾恩,做一副姑侄情深的模样。

只是她却未曾看见下巴枕在?她肩膀上,与她一脸亲昵的侄女的眼?神,那是释然。

背对着太后,曾恩反倒松了口气。

脸毁了,她或许就不用违背自己?的内心去讨好皇帝了。

曾恩没说话,只是搂着太后小?声?抽泣,哭累了又昏了过去。

即便是一直耗在?慈寿宫,也没什么办法。

这?么一折腾,等再瞧天?,蓦然发现已经?是隅中?。

天?色已晚,月亮悬挂在?空中?,散发出森森冷气。

苏安悦回去整理?了一番,躺在?床上望着纱幔顶,眼?睛一闭一合,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皇上您说,表妹的脸真是太后伤的吗?”

她说话,有些感慨。

“不像。”赵鹤洲喉结上下滚动,有模有样地学着苏安悦平躺着。

“臣妾也觉得,可到底会是谁?”听到赵鹤洲否定的回答,苏安悦立了起?来,坐在?床上。

青丝柔顺丰密,披在?肩上,像裹着一段绸子一般乌亮。眼?睛亮闪闪的望着赵鹤洲。

“猜不出。”赵鹤洲说道。

青丝飘过他的脸颊,轻轻的,像蚂蚁爬过一般。

苏安悦“啊”的一声?,脸沉了下去,耷拉着脑袋,耸着肩,双手撑着脸盘腿坐在?床上。

“获利者兴许藏在?背后,看着你们鹬蚌相争,她好渔翁得利。”赵鹤洲见她这?幅模样,觉得有些搞笑,他忍着笑意说道。

只是声?音中?却透着压不住的笑,惹得苏安悦一记瞪眼?。

只是赵鹤洲这?话却在?她心中?留下痕迹,久久不能?散去。

她有一个猜想。

只是她不太敢去想。

苏安悦迅速又随意地结束了这?个话题,动作有些慌乱,她不想与赵鹤洲说起?这?个话题。

她侧着身子背对着赵鹤洲,双眸紧闭,却又睡意全无。

也不知想了多久,一直到后半夜才入睡。

既然将事情交给了苏安悦,没有必要的话,赵鹤洲便不会插手。

他只提醒了一句,便不再多说,见苏安悦扭过头?背对着他,赵鹤洲心中?无奈,只是与她同样侧身躺着,望着她的后脑勺。

苏安悦这?般聪慧,怎么会猜不到到底是谁,只是她不肯相信罢了。

可他这?个局外人看得清,不会有那么多顾虑,将这?话说与苏安悦听,也是让她做出一个选择。

毕竟,不忠之人是无法留在?身边的。

事发突然,但是为了曾恩的声?誉着想,昨日搜查时苏安悦是找了旁的理?由,将曾恩脸毁了的事瞒下。

现下几乎是后宫内所?有的宫人都?知晓是苏安悦东西掉了,路上遇到了苏安悦全都?埋着头?,大?气不敢喘。

在?她们的认知中?,苏安悦不是东西掉了,而是看不惯那想要入宫与她争宠的曾家二小?姐。

不然怎么会只查坤宁宫与慈寿宫这?两处曾家二小?姐去过的地方。

而且还是在?那么敏感的时间查,就在?曾小?姐离开坤宁宫之后不久,连隔一天?都?等不及。

再加上以前的传闻,苏安悦此刻在?她们眼?中?莫过于洪水猛兽。

见她们的反应,苏安悦只是挑眉,不曾说什么。

暖春却是个憋不住的,“娘娘,奴婢去好好教训她们一顿!”说完暖春便撸起?袖子要去揍人。

“暖春。”苏安悦喊住她,“你去干什么?”

暖春就站在?轿辇旁边,苏安悦懒躺着,一伸手就可以扯到她的后脖颈。

见她扭头?过去,苏安悦一顺手,扯住暖春的后领。

“娘娘。”暖春委屈,她是要替自家娘娘出气,又不是去做坏事。

只是苏安悦扯着她的后衣领,她动弹不得。

“你这?幅模样,不正好替本宫坐实了不饶人嫉妒心重的谣言吗?”苏安悦笑着打趣。

她对这?种身外之名不在?乎。

谣言传得这?般快,无非就是太后借机动的手脚。

只是还真未曾想过,太后手段这?般迅速,不去想着治好曾恩的脸,反倒抓住机会毁坏她的名声?。

暖春“啊”了一声?,颇为挫败,她垂头?丧气地跟着,浑身精气神像被抽干了一样。

苏安悦将视线从暖春身上移开,注视着走在?前头?的代?桃,眯了眯眼?,眸色暗了几分。

先前她没想过怀疑代?桃,便一时将事情忘记了。

昨日赵鹤洲一提醒,她便想起?了先前让平河盯着代?桃的事。

她不常见平河,昨日场面比较混乱,身边人也比较多,平河不方便在?外见人。

这?么一耽搁,漏掉了一件大?事。

苏安悦其实一直在?等,她等代?桃向她解释。

今日早晨她特意找了平河,让她描述了昨日代?桃所?做的事,平河描绘的一清二楚,甚至连证据都?收集好了。

到底代?桃是陪着她长大?的。

哪怕她伤了曾恩,做错了事,苏安悦心中?任存了几分不忍。

便等个半天?,若是半天?时间,代?桃未曾找她认错,那她……

苏安悦心中?想着,死死地握着手中?的早已褪色的绢花,眼?睛望着代?桃,只希望代?桃能?如她所?想的那般做。

苏安悦今日早上是去慈寿宫,不知为何,她对曾恩这?个人莫名心生好感,即使不知道曾恩到底是好是坏。

轿辇停在?慈寿宫前,代?桃依旧未有前来解释的心。

她脸上带着笑,走到轿辇边上,将手递了过去。

暖春一直站在?轿辇边上,轿辇一停她就做好了扶着苏安悦的准备,手才刚伸出去,就见着周边有另外一双手。

面前有两双手,一双白皙细嫩,另一双有些茧子。

苏安悦想也没想,将手搭在?了白皙细腻的那双手上。

代?桃得意地往暖春身上扫了扫,扭着腰扶着苏安悦走了。

暖春瘪了瘪嘴,左手搭在?右手上摆弄了一下,随后立即放下,追着苏安悦的背影。

不知代?桃最近怎么了,对她似有若无的疏远。

她想问一问为什么,可每次在?她要问时,代?桃又会像以前一样,她也就没能?开口。

好似今日对她的敌意额外的大?。

暖春挠了挠头?,将此事记下,想着待会儿跟苏安悦说一声?。

眼?瞧着苏安悦就要走远,暖春不再多想,赶忙追了上去。

苏安悦带着代?桃,去了曾恩所?在?的偏殿。

曾恩已经?醒过来了,她靠着窗静静坐着,手上拿着一张帕子,帕子上绣着一朵未完的梅花。

听人通报苏安悦到来,曾恩放下手中?帕子,“臣女见过娘娘,娘娘万安。”

她面色如常,与昨日去坤宁宫时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只是那双手却不安地动着,绞着手指,想要将脸遮住,却又因为动作太大?而不敢行动。

曾恩今日照了镜子,面上红斑吓人,比昨日更明显,就连她自己?见了都?忍不住大?吃一惊,往后倒退。

更别说是别人了。

早上伺候她洗漱的婢女,也是吓得差点?将盆摔在?地上。

她怕吓到了苏安悦。

苏安悦将曾恩扶了起?来,顺手拿过被她放在?桌上未绣完的帕子。

梅花只有一半,却也遮盖不住它的气势,傲然立于枝头?,即使只有一株,可表达出来的并不是孤独,而是孤傲。

“手艺不错。”苏安悦拍了拍曾恩的肩头?,点?点?头?表示夸赞。

“脸上可痛?”苏安悦轻缓地将帕子放下,柔声?问道。

曾恩摇了摇头?,宽大?的袖子遮住脸,埋着头?声?音小?小?的回道:“已经?不痛了,多谢娘娘关心。”

“既然是这?样,那就好。”苏安悦也有些局促,“表妹放心,你的脸本宫会想办法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做什么能?弥补曾恩,眼?下能?做的,好似只有这?一句空口承诺。

曾恩昨日见了太后的反应,太后那副模样,她看了便能?猜出自己?这?张脸治好的可能?性不大?。

眼?下听了苏安悦这?番承诺,心中?五味杂陈。

点?点?头?没说话。

空气陷入一片沉寂,曾恩从见到她开始并没有表现出怨恨,说一个女子毁了容颜还能?淡定苏安悦是不信的。

心中?至少会有那么一点?波动,曾恩这?副模样让她觉得有些反常。

担心曾恩想不开,苏安悦没敢走,她想了想,看着手腕上环绕着的鞭子。

取了下来放至桌上,她一脸严肃,心中?有些不舍,却还是开口说道:“本宫看表妹手下的梅花有着不服输的劲,不知表妹是否也如这?梅花一般。”

曾恩黑眸转了转,手足无措。

“表妹的女红如此好,学东西定是快,本宫练长鞭也有许多年,觉得这?长鞭最是能?解忧,不知表妹心中?能?解忧之物是何?”

苏安悦也不知自己?该如何说,她其实觉得,每次练完长鞭之后,她的心情畅快。

本是想拉着曾恩与她一同,可是话到嘴边,又想起?曾恩性子较为安静,或许不太喜欢长鞭这?种好动之物,她便换了口径。

她想,若是曾恩喜欢这?女红,那她跟着学一学,也好看着曾恩,不让她做傻事。

况且她性子向来比较活泼,陪着曾恩说说话也好。

曾恩自小?察言观色,苏安悦这?话一出口,她便知晓苏安悦的意思。

“臣女女红虽好,却不是自己?所?爱之物,倒是这?长鞭,娘娘甩起?来定是英姿飒爽。”

曾恩自小?便不是安分的性格,只是在?丞相府遭遇的一切让她改变了自己?,收敛了性子。

眼?下苏安悦倒是真心为她着想,害怕她做出自残的事,曾恩也愿意领她这?个情。

对比起?一心只有自己?利益的姑母,眼?前这?位皇后似乎是真情实意的。

只是这?么一下,曾恩心中?的秤便往苏安悦这?边倒了些。

“既然这?样的话,这?鞭子就当是本宫送你的见面礼。”苏安悦将长鞭往曾恩面前推。

曾恩也没有客气,摸了摸长鞭,“那臣女谢过娘娘。”

“不日本宫过来找你。”见曾恩露出了浅浅的笑意,苏安悦心中?也高兴,跟着笑了起?来。

脸上洋溢着笑容,苏安悦与曾恩多说了几句,便离开了。

走之前曾恩将未绣完的帕子拿在?苏安悦面前,说是要给她绣一块帕子当回礼。

代?桃站在?后边一直瞧着,仿佛只是一晃神,眼?前的两人便像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

刚开始时有些拘谨,到后来忆起?往事,又像过往那样无话不说。

一直到出了房间门,代?桃也是埋着头?跟在?后边。

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眼?睛,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眼?瞧着就要走出慈寿宫,苏安悦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埋着头?走路的代?桃没留神,一不小?心就撞上了苏安悦的后背。

“代?桃,你没有话想对本宫说吗?”苏安悦没有理?会代?桃是否撞上了她,自言自语一般问道。

代?桃心惊,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还是有些慌乱,摇了摇头?,眼?睛不敢直视苏安悦。

“你确定吗?”苏安悦又问。

代?桃这?回毫不犹豫地点?头?,连半刻停顿的时间也没有。

“真的确定吗?”苏安悦再问。

代?桃有些迟疑了,却还是点?了头?。

她确信自己?没有露出什么破绽,也相信自己?将一切都?处理?好了。

“好,本宫知道了。”苏安悦的语气一次比一次冷,到最后说出的话,像是从冰窖中?捞出来一般。

冷的刺骨。

代?桃突然就有些不确定了,心脏跳动不停,一下一下,似乎要跳出她的胸腔。

藏在?袖子底下的手紧紧的揪着,努力想要心静下来,却怎么也静不下来。

右眼?皮也一个劲地跳动着,代?桃很不安。

苏安悦不再说话,只是扭了头?,换了方向,不再朝着慈寿宫大?门走去,反倒往旁绕了绕。

身边跟着的宫人不知何时被苏安悦遣开,两人走着,苏安悦在?前,代?桃跟在?后。

代?桃一直埋着头?,眼?睛左右瞥了瞥,越发觉得这?条路熟悉。

她心中?滑过一个猜想,只是片刻,又被她立即否定。

这?条路似乎没有尽头?。

时间仿佛静止了。

代?桃的心此刻就像放在?油锅上一样,她念着时间快一些过,又想要时间慢一些。

可路终究是有尽头?的,时间也不会随着人的情绪变动而改变流逝速度。

苏安悦拐了个弯,此刻代?桃不再怀疑,这?个地方,她曾经?来过。

作者有话要说:入V了入V了,三更奉上,感谢大家的支持,爱你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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