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装病旷课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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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韫从中抽了一片，低头放进一本书册中夹紧。

“早膳用了不曾？”

兰漪漪点点头，想问他有没?有给自?己带零嘴儿，傅明宪已经缓步走了过来，盈盈向太子问安。

“太子哥哥安好。”

她脸上的关切很真挚，又丝毫不显得逾矩，既恪守着臣女的本分，又不失表妹的亲近。兰漪漪默默品味了一下，心底甚是钦佩。

小太子轻轻颔首，拉着一无所觉的小姑娘，快步往学堂里?走。

“不等傅……”

小太子面有不虞：“她唤孤哥哥。”

兰漪漪歪头：“我听见啦，她说‘太子哥哥’。”

丝毫没?觉得自?己被这句称呼衬得疏远了。

小太子脚步微顿，郑重道：“你?日后人前也可以不那么规矩。”

兰漪漪反应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回头望了一眼傅明宪，“韫韫，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她能?感觉到傅明宪的意图，但人家?在这个身份上，有上进心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么？就一个“太子哥哥”的称呼，就要疑心人家?刻意踩她一脚？

她表现得太过淡定冷静，小太子原本因为?她重回宫学而雀跃的心情，忽然就不那么愉悦了。

“韫韫？”

小太子抿一抿嘴角。

兰漪漪叹口气?，从小书包里?翻出一袋糖莲子：“本来打算散学再给你?的。”

小太子眼波微动，脸色有点复杂。

像是高兴，又像是不高兴。

兰漪漪没?有多想，她松开荷包的系带，先给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再倒一粒在小太子微凉的掌心。

“这可是我昨日亲自?摘的莲蓬。拿蜜糖浸了半日，还滚了糖粉，你?日后吃完苦药，可以吃一粒甜甜嘴。”

小太子将?糖莲子含进嘴里?，尝到那甜得发腻的滋味，眉头皱了一下，又悄悄舒展开了。

“我阿娘不让我放肆，我以后还是乖乖在人前叫你?殿下。”

确定小太子的心情转好了，兰漪漪连忙摆明立场。

宇文韫低低“嗯”一声，尝着舌尖浓得化不开的甜腻，心底升起一股酸酸涩涩的感觉，细品又有那么些甘甜。

“你?自?己摘的莲蓬？”

他捧着她嫩生生的小手，低头仔细端详，瞥见手背上一道长?长?的红痕，眉头皱得死紧。

兰漪漪兴味颇浓：“我家?有个挺大的莲花池子，我找了条小船，摘了不少成熟的莲蓬。不过莲子都是丫鬟们?剥出来的，我刚上岸就去让曹医正把脉了。”

小太子语带斥责：“你?不识水性，怎么能?自?己驾船？”

“我哪有不识水性？”

兰漪漪夸口道：“我怎么也是江南水乡出来的女孩儿！”

小太子眉眼冷凝：“那怎么还被宋妙则推下水？”

兰漪漪一讪：“这是两码事……”

那可是初春的天儿，湖水化冻不久，沁骨的冰凉。她娘怕她冻着，给她厚厚穿了一身的衣裳，衣裳吸足了水，她这小胳膊小腿的，哪蹬得动呢？

再说她还扭伤了脚。

她捂脸坐在座位上，没?瞧见梁宝音大红的身影，便?扭脸问小表哥：“永恩伯府抄家?了，女眷们?怎么办？”

小太子道：“自?然是充入贱籍，罚入掖庭为?奴。”

兰漪漪“啊”一声，想到宋家?三姐妹：“那以后我岂不是还能?在宫里?见到她们?？”

鼻孔看人的小孔雀，沦落成供人使唤的罪奴，想想还有点唏嘘。

“她们?做的是浣衣、洒扫的下等杂役，寻常不会?到人前伺候。”

这倒是，毕竟皇帝抄了她们?的家?，总要防备她们?心怀怨恨、伺机报复。兰漪漪将?书册摆好，悄然递给小太子一卷薄薄的册子。

小太子盯着扉页上《太平遗稿》的名字，没?动。

“这是我根据从前在姑苏时，无意得到的小册子誊抄出来的诗文稿。”兰漪漪胡诌起来分毫不觉得气?虚。

“诗词歌赋零零散散数十篇，我觉得很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犯忌讳的。你?帮我看看，要是没?什么不妥的，我就让我阿娘印出来售卖了。”

小太子随手翻了翻，注意到上头标注的不同?人名，抬眼望向偷吃零嘴儿的小姑娘。

她的眉头上扬着，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日光落在她笔挺的琼鼻上，红润润的嘴唇儿看起来鲜甜又软糯，是不属于人间的姝色。

她脑子里?也确实知道许多不属于这个人世的东西。

小太子眉眼微沉：“孤晚上便?仔细为?你?看看。”

兰漪漪心里?挺高兴的。

这都要感谢九年义务教育，让她背了这么多璀璨华章！

“老和尚的故事太复杂了，我预备让写书的先生先从简单的民间传说开始写。”

小姑娘笑?微微地望着他，眼底仿佛落了星星：“你?说先从梁祝写起，还是孟姜女哭长?城？白蛇的故事也挺好的，就是读书人不爱讲这些怪力乱神……”

“都好。”小太子低下头，“梁祝最好。”

兰漪漪一口应下，手指轻勾他衣袖：“韫韫，宫里?最近有没?有放阴的打算？要是陛下打算放宫女出宫，你?可一定要告诉我。”

“仿佛有吧。”小太子温声道：“孤问一问安公公。”

小姑娘目露惊喜：“那御厨会?不会?放出宫呢？”

“兴许也会?。”小太子眉眼温柔。

“那年迈的画师、琴师、歌舞献艺的教习女官们?……”

“都会?的。”

兰漪漪喜不自?胜，一双鹿眸弯成月牙：“有个太子表哥真好！”

这样一来，教授育婴堂的孩子们?学艺的老师，几乎都齐全了！

她高兴，小太子便?也跟着高兴。

他低头将?那包糖莲子藏进书袋深处，借着书案的遮掩，放肆地勾起唇角。

梁宝音踩着铃声晃进来，神色有些不高兴，兰漪漪想问一句，看着紧跟着走进来的夫子，又憋了回去。

杨夫子专教琴艺，他令小宦们?摆好琴，便?开始教授乐理?指法。

兰漪漪粗略学过一段日子，半听半不听的混过了一堂课，听说下一堂是骑射课，便?兴致勃勃地拉梁宝音去换衣衫。

梁宝音脸上臭臭的：“有什么可高兴的？咱们?同?太学那些酸儒生一道上课。”

“谁惹你?不高兴了？”

兰漪漪知道太学生，那可都是将?来的宰辅之?才。

“一个叫苏近砚的酸儒。”

这名字依稀有些耳熟，兰漪漪接着追问：“他干了什么坏事？”

“也不是他。”

梁宝音眉头死紧：“是他的马。”

她日日骑马上学，宫人们?将?她的小红马栓在马厩里?，跟御马们?一块吃草料，倒也悠闲自?在。

结果?因为?今日太学生要跟她们?一道上骑射课，便?也把他们?的马栓上了。

她的小红是战马后代，是一匹威风凛凛的矫健母马，埋头吃草的英姿蛊惑了无数御马，太学生们?那些没?见过世面的马驹们?，自?然也不能?免俗。

兰漪漪捂住了眼睛：“你?可以直说。”

虽然她不说她也猜到了个七七八八。

兰漪漪能?理?解梁宝音的气?愤，她建议道：“不然你?将?小红单独栓远一点？”

梁宝音眼含杀意：“已经来不及了。”

兰漪漪扶住额头，快步向等候在树下的小太子跑了过去。

“韫韫，你?可以骑马么？”她更关心小表哥的身子。

“无妨。”

小太子含着笑?，领她去挑小马驹：“你?个子小，孤为?你?挑一匹温驯的小母马。”

“我自?己也有一匹小马驹。”

兰漪漪给他絮叨：“是我阿爹从大宛买来的，流的汗都是红色的。不过宝音的马……我还是不把它带来给你?看了。”

小太子闷笑?出声，“嗯，孤下次去承恩公府拜会?，那时再看吧。”

兰漪漪偏头看小太子从容雍雅的清旷姿态，总觉得他有点幸灾乐祸的样子。

这一定是错觉。

作者有话要说：韫韫：小表哥能有什么坏心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