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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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耽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子嗣。

那四皇子早早就纳了四五房姬妾，膝下已经有两男一女了。

这?两相一比，对新君总是不好的。

太子殿下的身子也不算好，这?要是有个好歹，朝里还不知道要怎样呢。

沈氏蹙着眉：“太子殿下身边都是经年的老人，不该疏忽了这?么重要的事情。”

兰漪漪握勺的手顿住。

这?事八成是他自己做的主。

他那么聪明的人，不该想不到其中的利害。

一顿早膳没滋没味地吃了个囫囵饱，宫里开始传唤命妇们进宫哭临。

哭临是帝后死丧独有的仪式，要一连做足十五日。沈氏换上诰命服制，登上已经改换素色的马车，扭脸回望了一眼女儿。

兰漪漪穿着青灰的襦裙，对她挥了挥手。

“阿娘放心去吧，我会在家中紧闭门户，管束好下人。”

国丧其间，笙歌宴饮一改杜绝，连婚嫁都停了，要是不小心犯了什么忌讳，抄家灭族都是轻的。

沈氏对女儿是放心的。

她坐进马车里，看着越来越远的承恩公府，长长叹了口气。

年景不好，又逢大丧，只怕这?世?道要乱。

命妇们都低着头，站在殿里神情肃穆，除了在该哭的时候哀哀痛哭一阵，看起来就像纸扎成的人像，没什么生趣。

沈氏没看见皇后——如今该唤作太后了——的身影，心底便有点不安宁。

有个老命妇支撑不住，被请到偏殿暂作休憩，沈氏跪在织金填玉的蒲团上，借着衣袖的遮挡揉了揉膝盖，忽然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个赭色衣衫的内监步履匆匆，带着满面的惊惶色，径直小跑到她面前。

“承恩公夫人，快随奴来。”

沈氏眼皮一跳，直起上身：“敢问内官何事？”

内监气喘吁吁道：“有刺客行刺陛下，承恩公忠勇救驾，为陛下挡了一刀，已经陷入昏迷了！”

沈氏煞白了脸，强撑着从蒲团上站起身，攥紧了拳头。

“奴为您引路。”内监伸长手臂，给她搀扶。

沈氏脚下生风，并没到需要慌乱走不动道的地步：“陛下圣躬安好？”

“这?……”

承恩公府是新帝舅家，还有传言陛下属意兰家的小姐为后，承恩公又才为陛下挡过刀子，沈氏这个舅母的份量便格外不同。

那内监左右看看，将嗓音压得极低：“陛下后肩中了一刀，伤势比承恩公更重。”

沈氏晃了晃身子，将拳头捏得更紧。

“曹医正已经在包扎救治，还请公夫人宽心。”

沈氏没法宽心：“刺客抓住没有，可曾问出幕后主使？”

内监摇摇头：“全都咬舌死了，羽林军和殿前司正在加紧排查布防，陛下的伤势暂时止住了，还在先帝灵前尽孝。”

沈氏步伐更快。

兰自芳刚刚醒转，望见她全无血色的容颜，心头涌上歉疚：“阿岑……”

沈氏蹲下身子，抬手摸摸他胸前的纱布，哑声道：“我都懂，你莫要说了。”

不管是论君臣还是论甥舅，他都不能放任宇文?韫被刺。即使他明知道，他若是有什么不测，她跟女儿一生都不会快活。

兰自芳握住她冰凉的手，摇头道：“不是你想的那样。非是我为陛下挡刀，陛下、陛下是为我伤的……他是天子，本不该回头……”

那些刺客来的突然，朝臣们当时刚退出殿外，他惦记着长姐，便慢了一步，正好和那些黑衣人迎了个正面。那些人武艺高强，他只来得及大声示警，便被刺中了胸膛，要不是皇上直冲过来将他抱住，他恐怕已经没命了。

他永远不会忘记宇文?韫那时的眼神。

他看着他胸前殷红的血迹，活似比刀刺在他自己心口更慌乱痛惜。

他红了眼眶，喑哑着嗓音颤声问他：“舅父，孤如何同漪漪交代？”

明明他自己肩头也正流着血，却好像半点不觉得疼，满心都是伤了漪漪的父亲，该怎么面对她。

兰自芳捂住眼睛，幽声而叹：“无论先帝如何，只看陛下待漪漪的情谊，终究是咱们女儿对不住他。”

沈氏硬着心肠：“什么对不对得住的，漪漪归漪漪，你归你！”

曹医正提着药箱站住脚，神色有些拘谨。

兰自芳撑臂坐起上身：“陛下伤势如何？”

曹医正假作没听见他们夫妻的对话，蹲身为他察看伤口。

“陛下的伤口很深，万幸是刀刃上无毒，也没有伤及心肺。止住血慢慢养着，总能痊愈。”曹医正取来伤药，拿光滑的竹片一点一点为他敷上，“只是陛下执意为先帝守灵，只怕要亏了底子。”

兰自芳等他厚涂上药膏，自己系好了绷带：“我也无事了。”

“承恩公身强体健，却也不可大意。”

兰自芳知道他的好意，却还是坚持要往前殿去。

沈氏与他夫妻多?年，知道他的脾性，也不劝阻，环着他的腰身道：“去归去，伤口疼可不能忍着。”

他二人搀扶着到了先帝停灵的殿宇，正见面无血色的新帝跪在蒲团上，一点一点往火盆里化着宝钞。

“舅父！”

看见他们来，新帝才像是有了活人气，眼底全然都是欣喜：“舅父无事吧？”

“臣无事。”

兰自芳满面愧色：“陛下也要多?爱惜自己的龙体。太后娘娘病着，一切都要陛下主持，陛下不该为臣涉险……”

宇文?韫苍白一笑，并没有言语。

兰自芳望着他虚弱的模样，深皱眉头：“陛下可是伤痛难忍？先帝在天之灵，不会怨怪陛下的，还请陛下多?多?保重自身！”

“朕无事。”

宇文?韫虚虚摇晃一下，稳稳落在兰自芳怀中。

“陛下！”

老臣们上前一步，想要触碰他又不敢，只得慌乱地唤着御医。

曹医正越众而出，在众臣殷切盼望的目光中号上天子的手腕。

安公公缩在挂了灵幡了柱子后面，眸色晦暗。

“干爹。”内监总管悄然出现在他身后，“人已经控制住了。”

“先别轻举妄动。”

安公公擎着拂尘，视线落在承恩公府的方向，“照着陛下的吩咐，慢慢来。”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纠结后宫的问题，那是漪漪的后宫：）

要记得韫韫上辈子可是六宫空置、到老需要过继宗室的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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