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第 9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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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仍似从前那样好吗？”斯昭看着他，眼里流露出了哀求，“我们仍是朋友，或者你可以喊我一声老师。”

老师？敖丙听到这个奇妙的称呼，仿佛一下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拉远了，并且将他们之间那种暧昧不明的关系定义为了不可能。

“老师吗？”敖丙沉吟了下，“我可以喊你老师吗？”

“当然可以了，还是说你觉得我不够格做你的老师？”

“没有，”敖丙急忙道，“你的学识比我渊博，当我老师当之无愧。”

“哈，”斯昭笑了下，道：“那你便喊我老师吧。”

“嗯，老师，斯昭老师。”敖丙看着他，喊了一遍，随着这一声称呼敖丙如释重负，“那老师以后可要多多教导我啊。”

“一定一定，看着这么好一苗子，不教育成才为师心有不甘啊。”斯昭故作老成地道，一副爱才的样子。

敖丙对于这重新定义的关系，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觉，学生和老师，是不可能有其他关系的。敖丙自小跟了多个老师学习各种知识和技能，他对“老师”这个词感到亲切，心里涌现的感情也只有敬重，随着这一声称呼，敖丙自动将斯昭划到了那些足以称为老师的老头子行列当中。当然斯昭是不可能知道敖丙心中所想的。

斯昭如此只是给了敖丙一个光明正大亲近自己的理由，自己是他的老师，如此一来，和他也是有了联系了。

敖丙虽然暂时放下了心防，但仍是有些忐忑，也不敢就去藏经阁和斯昭在一块，总觉得心虚得很。斯昭却是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他来敖丙这里倒来得勤快了。敖丙怕哪吒回来撞见有嘴说不清，叫他下次别送了，自己会去厨房吃，也会去藏经阁看书学习。斯昭见如此说，也不坚持，真不送饭菜来了。

敖丙说话算话，又回到藏经阁继续研究医书，他也不干看了，又像原先在龙宫那样，开始跟着医书制药，弄了一堆瓶瓶罐罐在藏经阁。斯昭为了支持他的事业，专门辟出了一个角落给他用。敖丙除了在藏经阁看书，偶尔就出去找草药，找了草药回来，又开始研制。忙忙碌碌，日子过得也快。

斯昭喜欢看他认真忙碌的样子，他觉得敖丙是这世上最可爱的人，他聪明好学，认真执着，单纯美好，即便他不喜欢自己，也不妨碍自己喜欢他。只要这样看着他，看一辈子也可以。斯昭想。斯昭再不敢对敖丙说一些唐突失礼的话，安安分分守着老师的本分，他不想再让敖丙躲着他了。

敖丙一门心思都是制药制药，已经把对斯昭的偏见和忐忑丢到九霄云外去了。

这一天傍晚，敖丙回房，看到哪吒正在房门口等着他，看到哪吒的那一瞬，敖丙有一瞬间的恍惚，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哪吒回来了？哪吒真的回来了？他有些不敢相信地停在那里看着哪吒。直到哪吒张开了双臂叫着他，“饼饼，快过来。”

敖丙一听，眼睛有些酸涩，再忍不住飞奔到他的怀里，紧紧将他抱着，“哪吒，你怎么回来了？”说出的话，声音有些哽咽。

“想你就回来了，”哪吒抱着他，低沉沙哑的嗓音道，“想我没？”

“嗯。”敖丙脸搁在哪吒脖子上蹭着，呼出的温热气息全喷在了他脖子上，哪吒觉得有些痒，心里更痒。

“进屋吧。”哪吒拉了他。

敖丙被哪吒拉了进屋，心里涌满了久别重逢后的喜悦。哪吒关了门，就将他抵在门上极力温存，他想这个人想得太久太久了，没有他，他根本无心修炼。敖丙搂着哪吒的脖子，两人口齿之间，抵\'死\'缠\'绵。

就在敖丙以为自己快死了，哪吒才放开了他，轻抚着他的脸，道：“饼饼，我好想你，怎么办？”

敖丙气喘吁吁，道：“我也是……”

“我不在的时候你做什么？”哪吒问，“不会又去找小丁了吧？”

“哪有，”敖丙平复了气息，道，“没找小丁，一次都没有，我都在藏经阁看书呢。”

“这么乖吗？”哪吒看着他笑。

“对啊！”更深层次的话，敖丙不敢说了，尤其那个斯昭，敖丙如今虽然唤了他做老师，但那日他抓着自己手的印象还在脑海里挥之不去，此刻想起来，又有些心虚。

哪吒点了灯，转身看到敖丙，又过去抱住他。敖丙也腻在他怀里不想离开，哪吒的身体就像个火炉一样，温暖着他的心。

“我左等右等，还是等不了一个月，就偷跑回来了。”哪吒在敖丙耳边道，“要不你跟我去吧，你不在身边，我总是提不起劲，那老头把我训得可惨了。”

这大半个月，哪吒跟赤精子学法术，赤精子倒是一门心思要教他，但是那些法术大概跟他相冲，法术皮毛没学得一条，倒把赤精子给气得半死。赤精子也是一根筋，非得捋直了哪吒这暴脾气，一气之下就各种法子招呼他，哪吒也不是软柿子任捏的，况且他身上一堆法宝，拧起来谁也不给面子，他就一边跟赤精子拧着一边学他那些个破法术。

本来哪吒就有艺在身，心情不爽就把个太华山云霄洞搅得天翻地覆。譬如今日烧了哪座山，明日毁了哪个洞。有好几次赤精子都想直接把他轰走，没想到这哪吒人不可貌相，看着相貌堂堂，机智过人，但那些聪明都不用在正道上，心眼贼多，赤精子一要赶他走，他就问赤精子要那件仙衣，赤精子不给他就不走。两个就这么耗着，相爱相杀搞了大半个月。哪吒都快没耐心了。

哪吒想敖丙想得睡不着，忍耐了又忍耐，终是偷跑回来了。

哪吒一偷跑之后，仙童立马来报，这时连赤精子都松了口气，总算把这瘟神送走了。谁知第二天哪吒又回来了，赤精子差点没背过气去。

太乙真人笑眯眯地来看赤精子师兄教徒弟，他这徒弟顽劣他是知道的，虽然是女娲娘娘吩咐他亲自教导，但也不能光他一个倒霉，偶尔也让他那些个师兄头疼头疼，虽然这头疼好像是师兄自找的。不过到底让他心情愉悦了大半个月。

赤精子见太乙真人来了，没什么好脸色。让哪吒自己练着，他和太乙真人进屋叙旧去了。

太乙真人和赤精子进屋，分宾主坐下，仙童奉了茶。太乙真人端起了茶，淡定从容地喝了起来。

赤精子一双利眸冷冰冰地瞅着太乙真人，太乙真人不为所动，自顾自喝着茶，赤精子终是不耐，道：“你真是教了一个好徒儿啊。”可把我气的呀，差点没寿终正寝啊！这后半句到了嘴边，到底给赤精子咽回去了。有点丢人。

赤精子未说出口的话，太乙真人也料到了，笑眯眯地道：“师兄起先不还惦记我这乖徒么，怎么，听这语气好像不太愉快？”

“呵。”赤精子冷笑了一声，却也未说什么。

太乙真人放下了茶杯，道：“他肯来你这里讨苦吃，想必对你有所求，你给他不就完了？偏你又跟他拧，你们两个拧着，我也管不着啊。”

赤精子冷哼了一声，道：“他到底还算孝顺你，为了给你讨一件八卦紫绶仙衣，做到如此地步！虽然老夫对他有些许不满，但看在他一片孝心，也可以原谅他的那些胡作非为。只是老夫就不明白了，师弟你这是几个意思？一堆法宝了还惦记着师兄的？”

太乙真人听了，微微一愣，继而了然，道：“原来是为了一件八卦紫绶仙衣啊，那你给他不就完了？”

赤精子冷笑道：“师弟这话说得轻巧，老夫法宝不多，给了一件就少了一件。”

太乙真人道：“我这里还有些，跟师兄你换如何？”

太乙真人说着手掌往空中一划拉，霎时就把他那些个法宝都亮了出来。其实太乙真人把大部分法宝都传与哪吒了，身上也没什么起眼的了。赤精子本想着那哪吒已经跟着自己练了大半个月了，再忍忍就够一个月了，不用再拿什么法宝换了，自己没有这般小气，偏就看到太乙真人那些法宝中有一个巴掌大的玉葫芦，端的是碧绿碧绿，看着着实耀眼，赤精子看到那玉葫芦登时就移不开眼。脸上没绷住，露出了丝渴望的神情。

太乙真人看着他笑眯眯，把个赤精子笑得气鼓鼓起来，太乙真人把那个碧绿碧绿的玉葫芦推到他面前，道：“师兄，不必客气，用这玉葫芦装酒喝吧，保准装的是酒，喝的是玉露琼浆。”

赤精子矜持了半晌，清咳了一声，到底接了。他这一接，就表明愿意换了，可太乙真人就没做过亏本买卖，当下不疾不徐地道：“要说我这乖徒，在你这儿好歹陪你玩了大半个月，法术没学到什么，倒尽给你逗闷子了。看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你不寻思赏他一件外袍么？我听说那紫绶仙衣只能算件内衬，穿在里面的，外边须得搭件像样的才行，师兄你觉得呢？”

赤精子冷哼了一声，刚想说没有，后改口道：“好啊！你们师徒倒合起伙来坑老夫来了。”

“怎么能算坑呢？”太乙真人颇为无辜地道：“我那玉葫芦也挺宝贝不是。”

赤精子就知道这师弟精得很，当下也不欲留这对师徒祸害自己了，赏了他那件八卦紫绶仙衣和一件配套的外袍，就打发他们走了。

赤精子经过哪吒这一闹腾，精疲力竭，元气大伤，恢复了很久才把哪吒排除在了噩梦之外。后面他收的徒弟，那是相当乖巧，他感觉人生顿时充满了光明和希望。

太乙真人要领哪吒走，哪吒还有些犹豫，后来太乙真人把八卦紫绶仙衣和外袍都给了他，哪吒这才拜谢了赤精子，跟着师父走了。

哪吒一路上眉开眼笑，太乙真人瞅了他一眼，道：“就为了这件衣服，来折腾了你师伯大半个月？”

哪吒笑嘻嘻地道：“师父你不懂。”

太乙真人见他开心，倒也未说什么。

回到了乾元山，太乙真人道：“哪吒，你落下的功课，什么时候上交啊？”

“啊，师父您还记得这茬啊？”哪吒以为自己出去倒腾了大半个月，就不用背那些个经书了，谁知还是逃不掉，但现在他高兴，也着急回去找敖丙，忙先应下，就跑了。

“饼饼，我回来了！”哪吒叫着，就回自己屋里，屋里没人。

哪吒记起敖丙说在藏经阁看书，当下又往藏经阁来。刚跨进藏经阁的门，还未喊出声，就看到敖丙在和一个少年交头接耳说着什么，从哪吒的角度看，那少年都快亲他脸上了，哪吒脑袋轰的一声，体内血气上涌，他捏紧了拳头，骨骼咯吱咯吱响。

斯昭率先听到了声响，抬头看了他一眼，敖丙也感受到了一道冷冽的目光狂风一样刮来，忙抬起头来，看到了门口的哪吒。

“哪吒……”敖丙慌忙站了起身，站得着急，腿碰着了书案，差点把书案掀翻。

“你们在做什么？”哪吒上前来，冷冷地质问。

“我们……”敖丙扫了一眼斯昭，视线有些闪躲，这些心虚的表现，看在哪吒的眼里，都快气炸了。哪吒毛发根根竖起，处在一触即发的边缘。

气氛忽然凝重起来，敖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有些不知所措，他跟斯昭确实有些说不清道不明，但都已经讲开了，问题是，哪吒会理解吗？他会理解自己不仅需要爱人，还需要朋友和老师吗？敖丙心中闪过许多念头，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倒是斯昭稳了稳心神道：“我正教敖丙认字呢。”

“呵，认字。”哪吒一步跨过来，拉了敖丙拽到了身后，看着对面的斯昭，哪吒凭直觉觉得这又是敖丙的一朵烂桃花。

“哪吒，我们真的在认字，没别的。”敖丙在他背后低声解释着，那解释听起来有些无力。

“哦，是吗？”哪吒拉了他到身前，一把搂了他，放缓了语气，“认字啊……”敖丙看着哪吒，刚才还暴怒得如同一头豹子的哪吒怎么忽然又和颜悦色了？“饼饼，我很想你呢。”哪吒说着，不由分说，便低头对准敖丙的唇亲了下去。他故意亲了很久，宣誓主权一般。

斯昭到底被这一幕刺痛了心，又不好拂袖而去，只得撇开了脸。

敖丙绝料不到哪吒忽然来这一出，当着外人的面，当着，老师的面！内心的羞耻感，让他反映过来的时候就开始挣扎，哪吒扣着他的腰，欺负着他。敖丙感觉脸面都丢尽了，哪吒怎么这样，他怎么这样啊！

不知过了多久，哪吒欺负够了人，又啃了一口，道：“嗯，真乖。”敖丙又气又恼，满面通红，睁着一双红通通的水眸瞪着他。

“丙丙，今日先到这吧。”斯昭再度开口时，嗓子有些沙哑。敖丙在哪吒怀里转头看到他，又是一阵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哪吒一听“饼饼”两个字登时就怒了，“饼饼也是你叫的？！”哪吒一声沉喝，忽然爆‘发，一脚把脚边书案踢到了他身上，斯昭并不躲，那书案携着一股劲风刮到了他身上，斯昭跟着狠狠摔了出去，书案上的笔墨纸砚撒了满地，一张书案飞出去，磕在柱子上砸了个粉碎。事情的发生不过一瞬之间，敖丙彻底懵了，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敖丙反应过来，看向地上捂着肚子申吟的斯昭，眼泪登时就下来了。

“哪吒，你太过分了！”敖丙一推哪吒，忙上前去扶地上躺着的斯昭，看他痛苦，忙掏出颗止痛丸给他吃了。

哪吒看到敖丙哭，就慌了，再看到敖丙向那人扑去，他也气疯了，“饼饼！你在做什么？”哪吒过去拉了他起来，紧拽着他手臂，死死钳着，“你为了他，居然哭了？你还敢说你们什么都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敖丙哭着对哪吒嘶吼，“哪吒！我受够你了！你这个□□霸道的混蛋！成天像条疯狗一样！逮谁咬谁！我受够了！你给我撒开！撒开！”

敖丙盛怒之下，力气大了一倍，倒真把哪吒给甩开了，哪吒此刻脑中一片混乱，想想他辛苦了一个月到底为了谁！而这个没良心的，在这一个月里又给他找了个新的情敌，他真是恨透了这种窝囊的感觉！哪吒拽紧了拳头，他不打敖丙，转身瞪向地上还没起来的斯昭，一步跨过去，就狠踢猛踹，一边踹一边骂：“还装死，博同情！爷爷今天就了结了你！王八蛋！……”

敖丙见哪吒又发疯，忙上前去拉他，等他拉得开，斯昭已经被踹得气若游丝了。哪吒气红了眼，当下抖出九龙神火罩，就要灭了丫的！让他灰飞烟灭，永远消失在这世上！

“住手！”太乙真人忽然从天而降，一声沉喝。哪吒愣了一下，手中的九龙神火罩霎时就被收了去！不仅如此，豹皮囊连同里面的宝物也俱被收了去！哪吒见趁手的家伙都没了，心里一凉，还有手上的乾坤圈，心想着不能让他灰飞烟灭，也砸死丫的！

哪吒也是气昏了头，一心想让斯昭去死，却忘了师父面前，哪容得他放肆，太乙真人一下又把他的乾坤圈、混天绫全收了。哪吒没了工具，还要上前直接揍，太乙真人用混天绫缚住了他，把他绑在了柱子上，这才消停。动作消停了，嘴上还骂骂咧咧。太乙真人让混天绫捆上了他的嘴，藏经阁里终于安静下来。

太乙真人去看地上的斯昭，这俨然又是一个小丁翻版。而由头肯定又是敖丙和他之间怎么了，触了哪吒的逆鳞。敖丙在一旁默默流泪，大气不敢出，这已经是第二次，第二次了！哪吒为什么就不能讲讲道理！他怎么就不讲讲道理！

敖丙看到了太乙真人，知道斯昭不会死了，却不由想到这次师父不知道要怎么责罚哪吒，他抬头看了一眼哪吒，泪眼朦胧中，哪吒仍是愤愤，一双眼都是红的。

太乙真人尽全力救回了斯昭一条小命，最后抱了斯昭去了。临走前看了敖丙和哪吒一眼，未说什么，敖丙却看出了那一眼意味深长，师父这是在责怪自己！

敖丙心里一片凉凉，他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了这样，他觉得灰心失望极了，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忽然乌云密布，忽然电闪雷鸣，一切都变得糟糕透顶。敖丙看了哪吒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出去。

哪吒被绑在柱子上，眼睁睁看着敖丙离开。他本来，满心欢喜地回来，要送敖丙一件漂亮的衣裳，敖丙一定一定很喜欢的，哪吒都可以想象得到，他的饼饼穿上那件衣服时有多么光彩照人，他愿意给他最好的，愿意为了他拼上全部，哪怕自己的性命，可这特么又算什么！又算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撬墙角啦，依我看啊丙丙要走他爹的老路了，身边花花草草不断，老攻就只会吃醋挥拳头~唉，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