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第 1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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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鼎真人长身玉立,白衣飘飘，背着一柄剑从天而降，玉冠青丝，容貌清绝,看那面容与杨戬年纪相差不大,真实年纪不可考。

只见他沉稳从容地向姜子牙而去,姜子牙见了，忙行了一礼，喊了一声“师兄”。

玉鼎真人点了点头，道：“师弟,别来无恙。”

在旁人看来，姜子牙一把年纪了，喊一个比自己年轻许多（譬如杨戬）的人做师兄，委实有些别扭。

姜子牙道：“多谢师兄前来搭救，不然我伐纣大军恐怕全军覆没矣！”姜子牙说着哀叹连连。

玉鼎真人道：“伐纣路途艰险，有无数强敌和坎坷，师弟要担些辛苦了。”

姜子牙道：“师兄客气了，师命在身,自当义不容辞！不知此番是何方妖孽在此作怪，师兄可看清了？”

玉鼎真人道：“不曾看清,徒儿杨戬与他缠斗了一番,师弟若想知道，便可问他。”

杨戬上前来禀道：“回丞相的话,是一个长相妖孽的妖人,手上拿着一只水晶球，想必是用那水晶球搞的一个阵法，我等不慎俱都进入了他的阵法里,才遭此大难！杨戬要去拿他时，被他放出恶犬与杨戬痴缠，后被杨戬收了那恶犬，再去对付他时，被他骑了一匹白鹤跑了。杨戬追了数千里，十分惭愧，没能追上。”

姜子牙道：“如此说来，这妖人倒有些本事，连杨戬都追他不上！”

土行孙夫妻也上前道：“我夫妻二人也与他打斗了一番，竟拿他不住，委实厉害！”

杨戬看向他们道：“连邓先锋的五光石都伤他不着？”

邓婵玉道：“是的，那妖人确实有些本事！”

大家不由感叹了一番，玉鼎真人去后，留下众人收拾残局。清点兵力，白白折损了六七万士兵，将官也去了五六十员。死者就地掩埋，生者继续前行。

过了独魔岭，前方找了一处近水源处，安营扎寨，原地休整。此番兵力折损小半，余下兵力虽不死，却也受了重创，恐怕无法连续赶路。

一众军医身体素质皆不如士兵，此次也深受打击，个个都倒下了，剩下何大夫一个完人，忙得不可开交，邓玲玉来帮他的忙，一个祈远年纪尚轻，伤得不重，也来帮忙。其余哪吒杨戬雷震子等完好的都去帮忙搭建帐篷，如此忙到日落，开始埋锅造饭。

姜子牙在帐中愁眉不展，眼看寒冬将至，本计划紧赶着早些攻下临潼关，在临潼关休整，开春再战。谁知半路出了岔子，真是愁人。如今耽误在此，等赶到临潼关时，恐怕已入冬。届时条件是越加艰苦，作战恐怕不易。他们千里迢迢赶来，如今已是深入敌军腹地，战线拉得过长，虽然背后有邓九公的穿云关做补给，但是变数太多，似今日这般，再来上一回，就完球了。

姜子牙心里虽然隐隐觉得他天上的师父和那几位师兄不会坐视不管，毕竟这场仗还是要打下去的，但也怕因为自己的失策而致使这场战争失败，那到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历史的车轮到底滑向何方，还不可遇见。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

哪吒拿了饭菜来给何大夫吃，让他休息一会儿。何大夫忙了一天，也有些晕头转向。见哪吒拿了饭菜来，便先回帐篷吃了。哪吒搭建帐篷时，将自己的床搬来与何大夫的一起了，既然如今他也不反感他们一起睡了，那自己也不必两头跑了。那帐篷搭得离杨戬他们很近，有事那边喊一声，也极为方便。

何大夫一进帐篷就发现了异样，看向哪吒道：“你，你……”

哪吒把饭菜放在他手上，道：“别你了，先吃饭！”

何大夫腹中饥饿，只得接过坐下来吃了。军中饭菜粗糙，饭不是正经饭，像面糊糊，菜也不是正经菜，根本看不出是什么菜，但能果腹已经不错了，哪里还有得挑？哪吒从豹皮囊里掏出了个苹果给他，道：“吃完饭，吃个苹果。”

何大夫见了，有些惊讶，道：“哪里摘的？”

哪吒道：“林子里见到，顺手摘的。”

何大夫道：“就一个？”

哪吒道：“好的没几个了，摘了几个，分给了杨戬他们，这个最好的留给你。”

“哦，”何大夫看着那红彤彤的苹果，咽了下口水，

日日在军营里吃这些饭菜，毫无新鲜感，如今见着了这个诱人的苹果，何大夫都有些不舍得吃了，放了日日看着，倒也新鲜。

哪吒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道：“你吃吧，我得空出去再给你摘。”

何大夫继续吃着饭菜，道：“不用了，你歇着吧。又忙什么。我无所谓的。”

哪吒道：“我不用吃东西，这副身体也不会觉得很累，你放心。”

何大夫觉得他话说得有些暧昧，忙拿话和他拉开了距离：“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哪吒看着他，笑道：“反正你现在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何大夫道：“你还是搬回你的帐篷住吧，注意影响。”

哪吒道：“注意什么影响？我身体不舒服，需要何大夫照顾。谁敢说什么？”

何大夫：……

确实，有些事一旦习以为常了，人们也不会说什么。原先还能当一件新鲜事说的，一旦习惯了他们在一块，也没什么新鲜感了。行军打仗，路途坎坷，生死大事，需要操心的还挺多，也没人能时时盯着某个先锋官的生活作风，是否腐/败。

晚上军营一片死寂，除了守卫的哨兵，大家都累得睡着了。

哪吒搂了何大夫在怀，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感觉无比安心。这就像从前一样，就像在乾元山他搂着敖丙睡觉一样。他是无法将他和敖丙分离开来的。眼前这人，到底是不是敖丙，到底要怎么样做才能确认他是不是敖丙？哪吒想了很多，却没有一个确切的结果。

如果他是敖丙，为何他不肯承认？如果他不是，为何全身上下都是敖丙的影子？乾元山敖丙的魂魄又是怎么回事？嗯？会不会是师父的障眼法？是不是师父担心敖丙的出现会让自己乱了心，所以不让他承认？如果是师父的授命，那就很说得通了！

可万一不是呢，说实话，这一切只是自己想要他是敖丙，才会期望事实按自己想象的发展罢了。哪吒相信真相早晚会浮现出来，可他想触碰他的心越来越强烈了。他害怕自己忍不住。

他心里很矛盾，想亲亲他都觉得矛盾，他不敢再进一步触碰他，怕他万一不是敖丙。万一他真的不是敖丙，怎么办？

怎么办？哪吒在心里问着自己，伸手去触摸他的额头，他多希望那里有些突突的类似于龙角的东西，可那里平坦一片，他内心满是失落。

何大夫许是太累了，没有察觉他的动作，只是安静地睡着。

翌日，何大夫从哪吒怀中醒来，看着他的眉眼，呆愣愣了半晌，犹似在梦中。只有他睡着的时候，他才敢如此放肆地看着他。何大夫看着看着，不由将唇凑了上去，就在即将触碰的时候，何大夫还是退缩了，他退了回来。哪吒扣住了他的月要，睁开了眼看着他，略显沙哑的嗓音道：“你想做什么？”

何大夫见他醒了，有些惊慌失措，满面通红，眼神躲闪着道：“我，我没做什么……”

哪吒看着他，紧追不舍：“你刚刚想做什么？”

何大夫羞得转过身去，道：“我什么也没做。”

哪吒凑近了他些，在他耳边轻轻道：“我知道你什么也没做，我只是问你想做什么……”

何大夫坚持道：“我什么也没做。”

“饼饼，只要你肯承认，我就是你的，”哪吒将脸埋在他后颈，呼吸都喷在了他脖子上，手上的力道又紧了些，“无论你想做什么，都依你……”

何大夫推了推他，道：“都说不是了。你烦不烦。”

哪吒依然紧搂着他，道：“是不是师父让你这么做的，嗯？你们合谋欺骗我，是不是？别让我抓到把柄，不然饼饼，我不会轻饶了你的。你一直在折磨我，折磨得我发疯。”

何大夫听了，忍不住反驳了一句，“我什么时候折磨你了？”

“哼，折磨了人还不自知，”哪吒略带委屈地道：“害我想亲你一下，都充满了愧疚。不是折磨我是什么？”

“那是你自找的，你离我远点不就好了。”何大夫闷声道。

“我怎么离你远点？知道你在这里，我还怎么离你远点，你还不知道我对你的心么？”哪吒把他扳转了过来，轻抚着他的脸，这张脸如今也看习惯了，“你怎么还不知道我对你的心？总是这样伤我的心，你残忍不残忍？你都不知道你死的时候我多伤心，没有你，我一个人怎么活下去呢……那种天崩地裂，鬼哭狼嚎的感觉，太难受了……”

何大夫看着他，一双眼睛流露出了动人的光芒，但很快垂了眼眸，掩盖住了心中情绪，哪吒手指轻刮着他的脸，半晌才道：“傻瓜。再不许你死了。”

何大夫：……

哪吒将他搂在了怀里，说的那些话，妈的，连他自己都感动了。哪吒觉得鼻子有些发酸，但他不会承认他想哭的。不过是鼻子有些不舒服罢了。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才起来。今日注定又是忙碌的一天。

邓玲玉在军营中仍是一副男装打扮，看着像个秀气的书生，跟何大夫在一块，倒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哪吒看到自己媳妇和雷震子媳妇在一块，有种奇妙的感觉，倒也不是嫉妒什么的，他和雷震子远远看见他们时，不由感叹道：“雷震子，你媳妇这样打扮，你不觉得你娶了一个男人回来吗？”

“什么男人，乱说什么，我媳妇可是真女人，你那位才是男人，”雷震子道，“兄弟我可都知道了，你搬去跟人家一起住了，你小子可真够明目张胆的！”

哪吒道：“我身体不适，需要何大夫贴身照顾。”

雷震子自上而下看了他一眼，最后停在了某处，道：“哪方面不适啊？”

哪吒对他眨了眨眼，道：“你说呢？”

雷震子打了一个寒颤，凑近了他耳边道：“和谐不？”

哪吒笑道：“非常和谐。”

雷震子道：“得空交流交流经验？”

哪吒道：“好啊。”

雷震子推了他一把，道：“没想到你个莲藕人还挺风流！”

哪吒道：“人不风流枉少年，莲藕人也是人嘛，七情六欲很正常。”

雷震子道：“不是应该清心寡欲么？”

哪吒道：“我是个俗人。不能免俗。”

大军在此休整，姜子牙没少召杨戬去商议事情，杨戬觉得，为今之计，只能等将士体力恢复，若是急于赶路，大家身体吃不消，反倒不美。姜子牙深知此事只能如此，除了叹气，也莫可奈何。

杨戬从姜子牙帐中出来，四处巡视了一下，他也知寒冬将至了，丞相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像如今这样拖沓，等赶到临潼关时，已是寒冬，天气恶劣，舟车劳顿，还怎么打？简直是去送死。可不如此又能怎样呢？几十万大军，平白折损了五六万，再不能因一些无谓的原因折损了。

杨戬心中叹了口气，想起怀中那只恶犬，杨戬掏出了纸片，他还不知要将它如何。那纸片就是一只细犬模样，此时眼珠子忽然活动了一下，杨戬看到，吃了一惊，道：“你都这样了，还能动？”

细犬眼珠子又活动了一下，看着杨戬，杨戬道：“你若认我为主，我便放你出来，你若不认，我就将你烧了。”

细犬眼珠活动了一下，杨戬道：“你若答应便眨眨眼吧。”

细犬眼珠子睁着，一眨不眨。杨戬见了，嗤笑一声，道：“你不愿意？那好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杨戬想起那日被它扯下的肉来，心中仍然恼火，当下要将它扔进火里烧了。可真到要烧它时，又想着它也是护主心切，如此忠诚，倒也不至于要将它烧了，想了想又收回手来，将它放进了怀里。罢了，他跟一只狗较什么劲。

刚送走一个妖娆的男人，又来一个粗犷的汉子，那汉子腾在独魔岭上空，笑得阴险狡诈，“来吧，周营的将士们，都站起来吧！”话音刚落，霎时轰隆隆一声，被掩埋的五六万尸/体全部直挺挺起来，统一方向，向周营驻扎地进发。

“不好了！”斥候深夜来报：“独魔岭有异动，一大队人马正气势汹汹朝我军而来！距离我军还有二十里地！”

这一紧急军情把所有人都喊起来了，大家严阵以待。雷震子前去查探，却发现那“大队人马”都是死去的将士，这一发现可不得了！这是什么情况？死人还能复活了？雷震子落下去，仔细察看了那些死去的将士，见个个睁着白瞳，人事不知，显是□□控了。

军情紧急，雷震子查探完毕，不敢耽搁，迅速回来禀报。

姜子牙一听是死去的将士从泥土里爬出来了，惊异不已，雷震子道：“定是有人在暗中操控他们，死人如何能复生呢！”

杨戬道：“想是那妖孽又来了！待我去会会他！”杨戬说着就要走。

姜子牙叫住了他，道：“杨戬，回来。此时以大局为重，不可冲动误事。”

杨戬道：“是！”

姜子牙让大军继续朝临潼关前进，由杨戬韦护黄飞虎等几员大将一路护送。一队人马让哪吒带领前去抵挡第一波，二队人马由黄天化带领抵挡第二波，三队人马由邓婵玉夫妇带领抵挡第三波，四队人马由姜子牙亲自指挥，一直到掩护大军撤退。

哪吒带领了人抵达独魔岭，踏了风火轮在空中看着，只见黑漆漆的一片，腐烂了数日的尸/体已经臭气熏天，没想到昔日并肩作战的将士，如今都成了对手，实在令人唏嘘。哪吒命令将士们埋伏在岭上用火攻，任他是什么，全都烧个干净！死尸在独魔岭中行进并不快，数不尽的火箭射进死尸中，衣物都燃烧起来，顿时火光冲天，一股烧焦的腐烂的气味熏来，激得大家一阵反胃，很多将士都受不了干呕起来。

哪吒掩了掩鼻子，吩咐再一次射箭。山岭下俱是火光，此时秋高气爽，气候干燥，遍地枯木，遇火就着，没多会儿，山岭都烧了起来，火势大有蔓延的趋势，已经烧到自己这边来了！哪吒心道糟了，一心想着阻止他们过来，倒忘了这样会引起火灾！

说时迟那时快，秋风一吹，山岭都熊熊燃烧起来。哪吒连忙吩咐撤退，此时哪还管得了死尸，自己都要被烧成灰了！

哪吒带领了大队人马火急火燎退回来，遇着了黄天化，黄天化见火都烧来了，不由大骂：“哪吒！你搞什么！你想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啊！”

哪吒道：“别管了！大家一起退吧！”黄天化虽然恼怒，却也无法，只得跟着哪吒一起撤退，不多会儿，又遇见土行孙夫妇，几座山岭都燃起了大火，再不跑大家都要被困了，几路人马汇合，仓促撤退，屁滚尿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