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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台上笃鼓和?檀板笃笃响,魏国伐齐,丧夫的曹彩娥正穿了孝服,沙场挥戈,大破魏兵。

周介朴手指掸泪,“太皇太后殁了?,不知道咱们还能不能有个曹彩娥驱除贼寇,恢复河山,唉。”下人上来搀扶,周介朴摇了?摇手,径自落座了?,他将慎年一指,对康年笑道:“所以我说,这是一个人才,有定力?,可惜,唉……”他又叹口气。

周介朴大发感慨,席上的人话也?少了?,饭吃的没滋没味。同席的人这才知道慎年是康年的二弟,润通的少东家,也?走过来寒暄,递名片子。慎年正敷衍着,听下人说外头有人找,便放下筷子,离席往厅外来,正迎上黄炳光,他后头跟着金波,脸上急惶惶的。

金波把杨金奎被抓的事情说了,求慎年和?黄炳光去保他,黄炳光很为难,说:“杨将军现在在英租界的巡捕房,我是法租界的,跟那边关系走不通,怕是不行。”

金波只能掉过头来求慎年,慎年却说和?周介朴还有事情商量,暂时走不开,推脱了几句,把金波打发走了。黄炳光不解,问慎年:“你这是打算见?死不救了??”

慎年笑道:“一次又一次的,总要给他点教训吧?我看在里面待几天也好。”仍旧回到席上,直到在周家吃过了?午宴,才和?康年一个回衙门,一个回于家,分头离开。

踏进于家的门,听差说:那个金波又从一品香打?了?电话来,问二少爷到没到家。慎年道:“先不管他。”走到厅里,见?于太太和卢氏坐在沙发上,麟儿正背着小手,郎朗地背诵:“阳以刚为德,阴以柔为用,男以强为贵,女以弱为美……”背完了?《女诫》,又背《女孝经》——这是她跟随卢氏回了?一趟湖州,学到的新本领。

于太太不好意思说卢老太爷迂腐,只能违心地夸麟儿聪明,“够了?够了?,不必背了?……”

慎年自使女手里接过打?湿的手巾,信步走进书房,见?令年背对他坐在沙发里,正在翻看一本《上海指南》。卢氏虽然没能买到股票,但话已经说出口,便催促令年替于太太选一部汽车,令年看了?几页,犹豫不决。

抬头看见?慎年,她放下《上海指南》,笑道:“听说周府在演滴笃戏,好不好看?戏子是男的还是女的?”

慎年一边揩着手指,坐在她身边,说:“滴笃戏我没怎么听,但听了另外一出戏。”

令年问什么戏。

慎年胳膊抵在沙发背上,对她笑道:“天蓬元帅调戏嫦娥,被贬下凡,落草为寇。”

令年一想,便明白了,却装起糊涂:“谁是嫦娥?”

慎年掉过头去,对外头道:“麟儿,把何妈给你缝的那只大白兔子拿过来,给你小姑姑抱上。”

令年忍不住笑了?,慎年看着她,正要说话,麟儿已经跑了?进来,她爬上慎年的膝头,两手把他的脸掰过来,“二叔,二叔,你看我,别只看小姑姑。”等慎年转过脸,她说:“妈说你是家里最聪明的人,我有个问题要?考你。”

慎年和?她四目相对,笑道:“那请你问吧。”

麟儿一手揽着他脖子,另一手把令年也?揽过来,问道:“二叔,小姑姑,你们知道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慎年作势想了想,“这个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这四岁的小女人语出惊人,“是贞洁。”

慎年和?令年不约而同地诧异:“什么?”

“是贞洁呀。”麟儿道,“我在湖州时,老太爷每天都躺在床上,一边抽烟,一边教我背书,”她学着老太爷的口吻,摇头晃脑,“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是谓妇德。一个女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贞洁。”说完,又懵懂地发问,“二叔,什么是贞洁呀?”

慎年把麟儿抱起来,他说:“麟儿,我觉得你老太爷说的不对。一个女人,最重要?的是勇敢。”

麟儿立马说:“我是很勇敢的。”

“没错。”慎年理了?理她柔软的黑发。

于太太和卢氏都被麟儿的童言童语惹得发笑,于太太走进来说道:“麟儿,别缠着你二叔了?,”牵起麟儿的手,她问慎年,“去汉阳的船票定了?没有?”

慎年顿了顿,说道:“还没有。”不等于太太嗔怪,便起身走了?出去,叫宝菊去订下个月到汉阳的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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