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小磨人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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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却险些昏死过去。

“皇后是觉得朕太绝情了么？”

天际烟火绚烂，皇帝将她轻拥入怀，姿势与方才兰自芳抱沈氏一样，分毫不差。

兰自蓁心头泛起寒意，忍不住颤抖一下。

“朕的皇后是冷了么？”

皇帝低头关切，话音里的凉意却如有实质，寸寸爬上她的背脊。

兰自蓁保持住面上的谦卑恭顺，轻声道：“陛下英明，臣妾只是有些心疼嫦仪妹妹的身子，想着该请哪位太医给她瞧瞧。”

皇帝的笑声吹散在夜风里。

他神色冰冷，在她耳畔低语：“你可知你若求情，朕便……”

烟花炸裂的声音响彻天际，兰自蓁抬头与帝王对视，一贯冷静自持的眼瞳里微漾懵懂。

“陛下说什么？”

兰漪漪坐在粗壮的树干上，望一眼暗蓝夜幕里绽放的烟花，对树下的姚开泰甜甜一笑，分外乖巧。

“多谢姚大人。”

同一根树干上端坐的小太子眉眼凛冽。

兰漪漪察觉他似有不悦，伸手抱住他胳膊。

小姑娘眉眼弯弯：“也谢谢韫韫哥！”

嗅着他身上似有若无的松针冷香，她歪头靠在他肩膀：“都怪我走得太慢啦，才委屈韫韫哥陪我坐在树上看烟花。”

感受着肩头的重量，小太子不自在地扭开头，并不搭腔。

兰漪漪咧嘴一笑，安安静静看烟花。

不让小太子从小习惯忍让表妹、照顾表妹，怎么在他长大登基后当她最忠实的靠山？

她还指望狐假虎威，做京城第一风流纨绔呢。

伟人早就说过啦，要从娃娃抓起！

烟花这东西，再好看都是一时新鲜。兰漪漪耐心看了一会，就有些腻了。

她晃晃小太子的衣袖，“韫韫哥，我有些饿了。”

小太子凝着眉：“唤孤殿下。”

这个小混账实在是有失体统，也不知道规矩是怎么学的。

兰漪漪不从：“韫韫哥，我饿啦！”

“或是韫哥哥。”小太子让步，嗓音不自觉温柔。

韫哥哥？

兰漪漪抖抖鸡皮疙瘩。

略茶，驳回。

她鼓着小肉脸不吭声，一双眼睛睁得滚圆。小太子便知道这小磨人精又犯起了倔。

他有心和她耗一耗、磨磨她的脾气，却听见她小肚“咕咕”地叫了两声。

小太子皱着眉：“人前规矩些，乖乖唤孤殿下。”

“那人后呐？”

她小嗓子软软嫩嫩的，格外纯稚。

小太子垂头望进她眼底，里头分外干净，就像盛夏的烈日穿过层层厚重的云翳、最终投进山间溪水里的光。

“人后随你高兴。”

“韫韫哥最好！”

小闹人精眉开眼笑，有着坏主意得逞的欢快。

宇文韫轻轻一叹，内心感到深深的困惑。

到底为什么，他要这么纵容这个鬼灵精的小姑娘？

姚开泰将两个小孩子稳稳接下树，看着承恩公府的小姑娘拉着太子殿下的手、蹦蹦跳跳走在前头，内心与小太子一样困惑。

这不合太子的秉性。

他可是诸皇子中最像陛下的……

宫人掌灯行在两侧，兰漪漪一边走一边琢磨吃些什么。

东宫的厨子也是御厨呐，御厨可是这时代最顶尖的烹饪人才！她家那些不顶尖的厨子做饭都好吃到爆，御厨肯定更绝。

“前方何事吵嚷？”小太子停住脚步。

兰漪漪侧耳听了听，隐约有几声惊呼。

双成快步前去查探，很快折返回来。

“殿下，是淑妃娘娘晕过去了，宫人们有些慌乱，正等着内宦送车架来。”

宇文韫挑眉。

双成低声解释道：“淑妃受完杖责便晕了过去，陛下下令宋良信斩首，淑妃醒来得知，为替兄长求情，这才拖着伤体步行往宫城求见……”

兰漪漪听得一愣。

宋良信是宋二的大名。

淑妃和宋妙则闹这一场，反把宋二害死，当真让姑姑说中，要悔恨终生了。

小太子浑不在意：“变道摘星楼。”

从摘星楼回东宫要远些，兰漪漪越走越慢，饿得迈不动腿了。

“要不就在摘星楼摆膳吧？”

她抬头朝高耸巍峨的楼上望，想着要爬的楼梯，又有点退缩，正预备改口，却蓦然瞥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在檐上摇摇欲坠。

“韫韫哥，快！有人要跳楼！”

兰漪漪跑得飞快，半点没有方才的磨蹭。